第19章锦汝记（十九）

涟㴒楼

“女娘，她杀了赵家之子。”

白罄鸢微闭的双眸猛地睁开，颔首道：“替她处理尾巴，务必不能让人察觉。”言罢，手臂轻挥，示意那人离去，那人遂施展轻功，飞身远去。

并非心存疑虑，实则忧心其有所疏漏，致官府获证，继而追查到苏家，此乃苏家之巨祸！她实难确信所托之人能够妥处，唯有再遣人详加检视，以防横生枝节。

白罄鸢岂止是深闺之妇，她心机深沉，容不得丝毫差错，只因她父亲曾言“不可仅查一次，一次查难保不会疏漏。故须二次检核，若有遗漏之物，必是大祸患。”

次日，乃向苏老太太请安之期。故而，妾室与正室皆往琼华院而去。

琼华院

白罄鸢身为正室，仅需微微屈身行礼，那优雅的姿态宛如生来便镌刻着尊贵的纹章，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

妾室林二娘育有一子，则是在苏老太太面前福身行礼时，动作间既蕴含着对正室恰到好处的敬重，又流露出对苏老太太深深的敬意，更带着几分作为母亲独有的从容与温婉，仿佛她将所有的情感都融入了这一礼之中。

而妾室凤锦程则恭敬地行跪礼，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谦卑，从手指触地的轻柔到脊背的挺直，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因她这般的举动凝重起来，无声地诉说着府内主次分明、不可僭越的秩序。

三人随后齐声道：“给老太太请安了。”声音虽轻，却在这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庄重。

苏老太太端庄大气地开口：“起身吧。”她的声音沉稳而温和，透着长者的慈祥与威仪。紧接着，她又温和而有礼地说：“止珞，给女娘及小娘们赐座。”话语间既有对晚辈的疼爱，又不失长辈的尊贵风范。

三人异口同声地答道：“谢老太太。”待她们依次落座后，苏老太太慈祥的目光如涓涓细流，在几人脸上轻轻掠过。她微微欠身，带着几分关切与长辈的威严，缓缓开口：“三娘啊，在这府中住得可还安适？若有丝毫不适或不适应之处，一定要告知老身。”

凤锦程欠身回道：“承蒙老太太关怀，一切安好。”她声音轻柔而坚定，在寂静的厅堂里回荡。苏老太太微微点头，目光却如细密的针脚一般，在她身上来回穿梭打量。

林菀珺这时突然插话笑道：“三娘刚入府中，竟连迎爷进屋这般要紧的事都顾不上，莫不是不想伺候爷？”她笑得似是无害，可那语气里的轻佻与话语中的暗刺，像一把藏在柔软绸缎下的匕首，不动声色地等着看凤锦程如何应对这一明一暗的两重考验。

苏老太太见状，轻咳一声，温和的目光扫过众人，巧妙地驱散了那丝尴尬的阴霾。“都是一家人，莫要生了嫌隙。三娘既然已经无恙，往后好好服侍便是。”她的话语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

凤锦程微微垂首，恭敬应道，“是，老太太。”厅中一时又响起几句轻柔的家常话，如同潺潺流水般缓缓流淌。

不多时，苏老太太轻抚着有些发酸的手腕，温言道，“老身也乏了，先回房歇息。”说罢，在丫鬟的搀扶下缓步离去。凤锦程等人见状，也随之各自散去，只留下淡淡的交谈声在空气中渐渐消散。

这争宠之事，看似人人都能上手，可真要演得恰到好处却并非易事。那所谓的娇艳欲滴、娇柔做作、软弱可欺以及迎难而上，不过是表面的皮相罢了。

但她凤锦程，是会争宠献媚，这等手段又岂是新鲜事？那娇柔做作的姿态，仿若一朵即将凋零却仍强撑着艳丽的花朵，看似娇弱可怜，实则令人作呕。一个简单的请安礼，竟拖沓得如同行尸走肉般耗费了两炷香的时间。

待回到福清居时，那副过分矫饰的模样，软弱得过了头，反而失了分寸，显得格外不自然。

当春梅眼角余光捕捉到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时，脚步不自觉加快了几分。她轻移莲步来到凤锦程身旁，压低声音，语调中带着几分凝重：“三娘，五爷那边有书信传来。”

“嗯。”

进了屋内后，凤锦程展开信笺，目光扫过其上墨迹未干的字句——【皇中国子监，刘家二爷刘柏行，溺杀亲子，弑糟糠妻，为入赘婧冉公主府为驸马，取其心肝以为祭。】每一个字都似千钧之重，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字里行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重与冰冷的杀意，仿佛能透过纸背触摸到那隐藏于繁华背后的人性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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