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到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姐姐的背影。
儿时无数次他都是这样望着姐姐的背影,好像无论多努力,他都追不上姐姐。
这一次,也追不上了。
有人过来用力踹了他一脚,他看不见是谁了,他只用最后的力气看着姐姐的背影。
“死透了吗?”
“好像还在说话呢,不知道嘟囔什么呢。”
裴思恒嘴里喃喃说着没人能听懂的破碎音节。
裴思恒:“姐,不要转身就走,你都没有听到我最后对你说的话……”
裴思恒:“姐,我死了,就再也不能为你做任何事了……”
裴思婧头也不回往前走,她的眼眶通红,强忍着情绪,直到身后传来崇武营士兵的声音
“死透了。”
裴思婧再压抑不住,泪从她的眼中涌出……
卷藏馆内,蜡泪滴落。
白玖与英磊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文潇:“这件事这么蹊跷,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裴思婧:“当然怀疑。”
裴思婧:“但验过三次尸,确认是妖,查无结果。”
文潇:“尸体怎么处理的?”
裴思婧:“崇武营按规矩,烧了。”
文潇蹙起眉头
这世间万事万物,生老病死,自然之道,不会有死而复生的道理。
裴思婧看了看桌面上放着的卷宗资料
裴思婧:“今天送来这份凶案卷宗的人,就是我弟弟……”
听起来有些蹊跷,但凌乱的思绪又似乎有了抓手。
白玖:“他为什么要给你送这个卷宗?”
英磊:“一定是他有冤情,想要你替他洗清冤屈!”
裴思婧摇了摇头
裴思婧:“不,他的眼神让我知道他恨我,想杀我,他想让我痛苦。”
赵远舟(朱厌):“都不是,我闻到的,是阴谋的味道。”
赵远舟的声音传来,和他一起进来来是卓翼宸和楚姩。
卓翼宸看向赵远舟,眼眸微眯。
卓翼宸:“裴思恒和乘黄之间一定有莫大的关联,找到乘黄,就有线索。”
赵远舟(朱厌):“那你看我干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乘黄在哪儿!”
卓翼宸:“当初问你冉遗的时候,你也这么说。”
赵远舟(朱厌):“哎,现在要骗过小卓大人好难哦。”
楚姩沉默地拿出一张天都地图,铺于桌上
楚姩:“乘黄的阵法,以活人为媒,吸收生命之力,而最终力量汇聚之处,就是阵眼。”
她用手指点了点茶水,在地图上画出三起命案的交汇处,一个“Y”型鹿角 状。
随后在“Y”的尾巴上,延伸出去,停在某处,手指敲了敲。
楚姩:“乘黄在这儿。”
赵远舟(朱厌):“白泽令消失,趁神女缺位,强行打开昆仑之门,使得众妖逃往人间的罪魁祸首,就是乘黄。”
楚姩:“乘黄当年犯下滔天大罪,杀害了无数大荒之妖,不知为何逃过了白泽令的罪罚,逃来了人间。”
天都一隅,城墙上坐落着一座废弃的观象台,正中间有一座日晷。
此处正是赵远舟在地图上画出的乘黄所在地。
此时此刻,裴思恒的身影于夜色中站在日晷前,他正一笔一划,用鲜血在日晷上画下鹿角形状的符号。
日晷上的晷针投下的阴影忽地急速变换,时间随之飞速流转交替,数十圈之后骤然停住。
观象台上的裴思恒也随之凭空消失,四周空无一人。
赵远舟一行人马不停蹄赶来了观象台,但此刻观象台上除了散发着若隐若现的光晕的日晷,别无他物。
赵远舟看着日晷,神色微变,这日晷,他很是眼熟……
文潇仔细打量了日晷,又在四周转了转,察觉出了不对劲之处。
文潇:“这日晷不对……不是用来计时的。”
文潇:“日晷可计量时间,但仅能在白昼日照之时使用。如要用于夜间计时,需搭配水钟。但这里只有日晷,没有水钟。”
赵远舟(朱厌):“这是个入口,乘黄坐守于阵眼之中,这个日晷就是用来连通阵眼的。”
卓翼宸看向那光晕
他伸出手想触摸光晕,那手立即被赵远舟抓住。
楚姩:“不能贸然闯进,乘黄那老家伙活得太久,脾气古怪,满身戾气。”
楚姩:“他杀妖、杀人无数,搜罗抢夺了很多法宝,在他的地盘上,我们容易防不胜防。”
赵远舟(朱厌):“文潇小姐不是最爱牵红线吗,麻烦你给我们牵一个。”
卓翼宸闻言,立即诧异地看向赵远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文潇也是一惊,指了指卓翼宸又指了指赵远舟,确认道
文潇:“给他……和你?”
赵远舟(朱厌):“荒唐!文潇小姐最近在看些什么话本。”
赵远舟(朱厌):“我是说,用缚妖索把大家分成两队,绑在一起,防止分散和走丢。特别是那些年龄小的朋友。”
文潇无语地从腰间拿出缚妖索,红绳上缠绕着符文和铜钱,咬牙切齿地笑道
文潇:“我真想勒在你脖子上。”
赵远舟毫不在意
赵远舟(朱厌):“不好意思,我不是狗妖。”
文潇:“我喜欢遛猴。”
赵远舟的眼神无声抗议了一番,最终乖乖顺从地任由文潇牵着。
楚姩往赵远舟那边撇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
众人都绑好了红绳,卓翼宸、文潇和赵远舟绑在一起,白玖和裴思婧绑在一起,只有楚姩没有红绳。
赵远舟又命英磊原地守在此处。
赵远舟伸手握住了日晷的指针波动,接着,一行人都被吸收进了光晕之中。
转眼间,只留下了满目迷茫的英磊。
强大的白光刺得人眼睛睁不开。
等到裴思婧渐渐适应了强光,却发现自己站在演武场中。
裴思婧低头看自己手上的红绳,发现红绳另一端空空荡荡,身边的白玖不知怎么消失了。
身后传来沉闷的砰砰声响,裴思婧回过身,看见裴思恒一身新兵打扮,正在对着一个木人练习拳脚,但他身体太弱,才练了几招就坚持不住,气喘吁吁地扶住木桩。
那是裴思恒背着她加入崇武营时的记忆,那时他才十七岁。
裴思婧耳边一阵嗡鸣,眩晕感随之席卷而来,脑海中一部分记忆如同被白光包裹,记不清了。
等裴思婧再回过神时,她的手已不自觉扶住了裴思恒。
裴思恒回头看到裴思婧,脸色有些躲闪。
裴思恒:“姐姐,你怎么来了?”
裴思婧的语气满是责怪
裴思婧:“思恒,你在这里干什么?你瞒着我偷偷加入了崇武营?”
裴思恒本有些心虚,听到裴思婧的话,倔强地扬起下巴,语气也强硬了起来。
裴思恒:“我为什么不能加入?”
裴思婧:“看看你这个身子,有气无力,弱不禁风,你怎么从军?拿什么缉妖?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裴思恒用力甩开裴思婧的手。
裴思恒:“是啊,你们都看不起我,觉得我这副病躯难成大志,那我就证明给你们所有人看,我也可以从军猎妖!”
裴思婧:“阿恒,别任性了,我答应过爹爹,要好好照顾你。姐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能不能——”
裴思恒冷笑着打断她,瞪着通红的双眼看着裴思婧。
裴思恒:“为了我?明明就是为了你自己!从小到大,你问过我,我最想要什么吗?”
裴思婧无言以对。
裴思恒:“阿姐,从我记事开始,每个人都在反复对我说这句话,‘为了你’,‘为了你’,这句话就像是一副我从小戴到大的枷锁。”
裴思恒:“这枷锁,又何尝不是你的?”
裴思婧:“可你从未说过,你不愿意。”
裴思恒:“那是因为姐姐太厉害了,从小到大,你都出类拔萃,你高高在上,众星捧月,你怎么可能听得到一个终日只能呆在屋子里连晒太阳都是奢求的弟弟的心声。”
裴思婧:“阿恒……”
裴思恒直视着裴思婧的眼睛,那目光凌厉而陌生。
裴思恒:“姐姐,终有一天,我一定会超过你,比你更强,比你更好,我要从你手上取回属于我的一切。”
裴思恒:“拿猎影弓的人应该是我,将来继承祖志,光耀门楣的,也一定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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