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潇将自己的短箫放到中间。
文潇:“待会我这箫转到谁,我便问一个问题,那个人必须要说真话,不可撒谎。”
卓翼宸与文潇对了一个眼色。
赵远舟看他们俩一眼,两人都有问题。
英磊拍着手,大咧咧道
英磊:“好玩好玩,来来来!”
英磊:“可是,怎么知道这个人有没有撒谎呢?”
文潇神秘一笑,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裹,展开,里面是一株草,通身黄色,直立生长,上面沾满露水。
文潇:“尧时有草,生于庭阶,有佞人入朝,则屈而指之,名为指佞草。这种草可辨析人心,看破谎言,若是遇到有人撒谎,草便会弯曲,萎靡不振。”
白玖:“哇,文潇大人,你懂好多哦,真的这么神奇吗?”
卓翼宸正襟危坐,突然转头看向了身旁沉默不语面露难色的裴思婧。
文潇:“那我们就开始了。”
文潇意味深长地看了众人一眼,转动短箫。
很快,短箫停下,头部的位置指向了裴思婧。
裴思婧:“我是个无趣的人,你随便问吧。”
文潇看着她,突然话锋急转。
文潇:“裴思婧姐姐,你是崇武营的细作吗?”
一时间,气氛凝滞,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下来。
许久,白玖才结结巴巴地问
白玖:“这……这怎么回事?!”
裴思婧迎上文潇的目光
裴思婧:“你这是何意?”
文潇深吸一口气
文潇:“我收到司徒大人来信,他说我们中间,有人向崇武营透露了消息。”
文潇:“也就是说,我们当中,有一个崇武营的内应。”
白玖下意识握紧了自己的手腕。
文潇:“崇武营似乎对我们的行动路线一直十分清楚,总是屡屡埋伏阻挠,而知道我们要上昆仑的更少,崇武营的人却能提前得到消息,利用青耕在这里部署陷阱。”
英磊:“指使青耕的背后真凶……是崇武营的人?”
文潇紧紧盯着裴思婧,目光里带着些审视的意味。
文潇:“以‘山海寸镜’的法力,我们本应直接到了昆仑山。是谁影响了英磊,造成他失误。”
文潇:“又是谁将我们分开,让小卓先行查探?”
答案都是裴思婧。
裴思婧神色看起来十分平静,白玖倒是看起来有心事,手里紧紧捏着一个核桃。
文潇微微一笑,笑中带着危险
文潇:“裴大人,我刚刚的问题,很难回答吗?”
文潇:“你是不是崇武营的细作?”
裴思婧镇定地看着文潇的眼睛
裴思婧:“不是。”
然而说完,文潇手里的指佞草竟然弯曲了下来。
众人纷纷看向裴思婧,俱是惊骇。
裴思婧与文潇眼神对峙,谁都没有退缩。
文潇看着弯曲的指妄草,又抬起头看裴思婧,眼神带着极大的威慑力。
文潇:“裴大人,你在说谎。你,就是崇武营的内应。”
突然咔嚓一声,白玖捏碎了一个核桃。
所有人一起向白玖看去,白玖怯怯丢掉手里的核桃。
白玖:“好吓人……裴姐姐你……”
面对文潇的逼近,裴思婧依然神情自若,她突然出手,直接掐断了文潇手里的指佞草。
只见指佞草脆生生的,仿若翠玉,轻易就折断了。
其他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裴思婧:“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
裴思婧看了一眼卓翼宸,又看向文潇,摊出掌心,被她捏碎的指佞草犹如冰渣碎在她手里。
卓翼宸与文潇对视一眼。
赵远舟看出猫腻,拿起自己的白玉壶喝了一口。
赵远舟(朱厌):“我就说嘛,这世间啊,就不可能有辨识人心的东西。”
白玖和英磊还在一头雾水。
英磊挠着头
英磊:“哈?什么?你们怎么就突然都明白了一切的样子?有没有人解释一下啊?”
英磊:“我核桃也没少吃啊……”
裴思婧松手,手中的指佞草碎屑飘洒下
裴思婧:“指佞草是假的。”
文潇:“确实是假的,根本就没有能指出奸佞小人的东西,否则这世上怎么还会有恶人暗中使坏诬陷好人呢?”
文潇:“不过是我在路边随意采摘的即将枯黄的普通小草罢了。”
白玖:“那它怎么会弯曲呢……”
赵远舟(朱厌):“之所以弯曲,是因为草本身有露珠,草茎里也有水分,是卓大人利用我教他的‘凝水成冰’之术控制了草的弯曲。”
赵远舟(朱厌):“小卓大人不太厚道啊,我教你本事,你却拿去跟文潇一起捉弄人。”
卓翼宸脸色一红,瞪了赵远舟一眼。
裴思婧:“你想试我。”
文潇:“是,毕竟我们六个人里,你最可疑。”
裴思婧拆下袖口的束腕,露出上面的云纹刺青。
裴思婧:“崇武营士兵的手腕上都有特殊的云纹刺青,代表其身份。”
裴思婧:“我的确曾任崇武营统领,这不是什么秘密。”
裴思婧:“但我已经自动请辞调离,早已跟崇武营再无瓜葛。”
文潇:“如果裴大人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呢?”
裴思婧:“我离开崇武营时,缉妖司尚未复立,我不可能未卜先知。”
裴思婧:“再说,努力游说我加入你们的,不正是你吗?”
裴思婧:“我离开崇武营的原因,你们还不清楚吗……”
文潇沉默不语。
裴思婧:“何况,在灵犀山庄我也中了瘟疫,同样有可能会死。”
裴思婧:“若我真是内应,何必如此冒险?”
文潇不会怀疑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但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这一步对她来说,心中总是难受的。
裴思婧:“既然我们之中有奸细,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你?”
文潇:“裴大人原来这么记仇啊。”
文潇:“我作为白泽神女,要是崇武营的内应,那大荒也完了,我们还赶回去干嘛,踏青吗?”
白玖:“文姐姐说得对。”
英磊:“对嘛!怎么可能会是白泽神女呢!”
英磊:“每一任神女大人对妖都很好,是天选的至纯至善之人,绝不可能是她!”
赵远舟(朱厌):“对妖很好,对大妖嘛,一般。”
赵远舟一开口,全部人齐齐看向他。
赵远舟(朱厌):“呃,看我干嘛。”
赵远舟(朱厌):“我怎么可能是内应,我要是内应,我干嘛来缉妖司帮你们完成任务?累死累活做牛做马。”
卓翼宸:“苦肉计呗。反正你那么爱演。”
赵远舟(朱厌):“我是妖,崇武营专门杀妖。”
赵远舟(朱厌):“更何况他们还想拿走我的内丹,卓翼宸,你擦亮你的……看清楚啊。”
文潇:“但我记得你当初在缉妖司也威胁司徒大人说,如果缉妖司不跟你合作,你就去找崇武营。”
赵远舟(朱厌):“气话,那都是气话,不能当真的。”
文潇:“有什么好气的。”
赵远舟(朱厌):“气一个践踏我真心的女子……人间至痛,真心错付。”
白玖:“虽然这大妖经常吓唬人……嗯,说话也特别讨厌,啊,还喜欢自作主张,但我觉得不是他……”
赵远舟敲白玖头
“小小年纪好好说话,别明褒暗贬阴阳怪气……”
文潇:“下一个到谁了?”
赵远舟(朱厌):“他。”
赵远舟坦然地指着卓翼宸,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卓翼宸冷冷地看着赵远舟
赵远舟与卓翼宸对视了一眼,又立刻改口,抬手改为指向英磊。
赵远舟(朱厌):“他。”
英磊连忙摆手
英磊:“我只是个厨子!”
英磊:“我认识你们之前,连崇武营和缉妖司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英磊:“而且,没有我的‘山河寸境’香炉,你们都赶不回去,早就掉脑袋啦。”
赵远舟(朱厌):“是啊,小山神记情报估计还没有记菜谱快,崇武营应该看不上他。”
英磊:“一把年纪好好说话,别明褒暗贬阴阳怪气……”
文潇:“说到山神庙。”
文潇:“那日我们赶回缉妖司复命,是谁的出现,让我们进了山神庙,还差点中了崇武营的埋伏?”
气氛一凝,剩下的人,全部看向白玖。
白玖莫名有点紧张,下意识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白玖:“我、我只是个大夫。而且我是赶去迎接你们的啊!冤枉!我不会武功!”
文潇:“但你会配药,会撒药,还会扎针。可不是一般的大夫。”
白玖有些慌张地解释
白玖:“我胆小、怕死、晕血、怂!”
白玖:“我做大夫也只是因为我娘得了重病,我想治好她的病。”
文潇:“若你的愿望是治好你娘的病,崇武营猎妖多年,搜罗了不少奇珍异草和天材地宝,或许其中有能助你实现愿望的,也说不定。”
裴思婧:“只要是崇武营的人,手腕上都会有统一的云纹刺青,一验便知。”
白玖害怕地后退。
文潇:“白玖,我们得看一下你的手腕。”
卓翼宸回头看着身后的白玖,他眼眶发红,看着卓翼宸,目光哀求,眼泪流了下来。
卓翼宸低着头,有些不忍心看白玖。
缉妖司内部也时常自查,只要全力配合即可。
一旦启动了自查,那就不该对任何人心软,这也是对其他队友的负责。
眼下这些事情串在一起看,的确有些蹊跷,像有内鬼所为。
可他也清楚,白玖年纪小,应当是分不清现在对所有人而言,“事”和“情”是分开的。
在白玖看来,怀疑他,就代表着之前过往建立的信任都是虚假的。
文潇:“其实,司徒大人传来的信里,还有提示。他在信里说,他判断最有可能是奸细的,是白玖。”
白玖听到这句话,愣在了原地,心里难受起来,看向这一道道望着自己的目光。
白玖:“我没有,我不是奸细!小卓哥,你相信我!”
卓翼宸心里很复杂,他知道自己这样这对白玖来说很残忍,斟酌再三,才继续开口。
卓翼宸:“事关重大,必须要查验才行。”
卓翼宸的话让白玖心中失落,他看着卓翼宸,眼眶也红了起来。
最终还是颤抖着手,想掀开外袍衣袖。英磊突然上前按住了白玖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后。
英磊:“只要有云纹,就一定是崇武营吗?没有别的可能吗?”
裴思婧:“你这么说,等同于告诉我们,你在白玖手腕上见过了?”
英磊:“没……我只是随便问问。”
英磊:“小玖怎么可能是奸细啊,他一直帮我们看病解毒,没有他,我们早死啦。”
白玖:“英磊,你别说了!你一个人信有什么用!”
白玖:“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赵远舟(朱厌):“那到底有没有呢?”
卓翼宸捉住白玖的衣袖举起来露出手腕。
上面干干净净,并没有刺青。
卓翼宸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白玖沉默地将另一只衣袖也掀了起来,举到卓翼宸眼前。
白玖:“小卓大人,眼见为实吧?”
卓翼宸躲开白玖的目光,心中内疚。
缉妖司内
议事厅灯火通明
范瑛才知晓司徒鸣送出了一封书信,气得背着手来回踱步。
“崇武营内应一事真假还待查证,你怎么就告诉他们了!”
司徒鸣站在那里,垂着头。
“你也知道白玖与我的关系……”
“我实在不想他去昆仑涉险,但我若是阻拦,他一定会跟我唱反调,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信已送出,范瑛此刻也无可奈何。
“你啊你,还说什么身世不明,他不就是你儿子么,怎么还有你这样往自家儿子头上扣屎盆子的爹!”
“卓统领本来就痛恨崇武营的人,你也不怕小卓一剑把他宰了?”
“卓统领是有规矩的人,不会如此草率,只会将他遣返归来。”
范瑛长叹一口气
“哎,你这么做……”
“白玖对你只怕是要更加寒心了……”
司徒鸣内心苦涩,他只希望他儿子能平安。
一个士兵匆匆来向范瑛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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