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迟来的生涩

清妩暂时留在了湖心小岛，这里很安静，安静到有些孤独，她在床榻上盘腿而坐，调整气息，卓翼宸就一直守在旁边，慢慢趴着睡着了

直到感觉手臂酥麻，他才悠悠转醒，面前已经没有人，卓翼宸下意识转头，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估摸着赵远舟他们已经将姌遗带回了辑妖司，也不知道白玖那个小孩子怎么样，他最害怕赵远舟了

卓翼宸揉了揉胳膊站起来，慢慢走到门口，看见了台阶上坐着的人：

卓翼宸：“清——”

她坐在湖边，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卓翼宸一身蓝衣走进来，都是世家公子的贵气风范，看着有些悲伤的清妩，卓翼宸也垂了垂双眸，难得没有阴阳怪气她：

卓翼宸：“在这做什么”

清妩回过神，少了几分浪荡风情，多了许多的孤独寂寞，这让卓翼宸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九尾清妩：“我就是突然觉得，这湖水很熟悉”

九尾清妩：“在大荒，也有一片清澈的湖，仿佛一眼望不到边际”

九尾清妩：“娘亲总喜欢去那里捉鸟给我吃”

原来，她是在回忆自己的亲人，说实话，在清妩身上，卓翼宸真的看到了妖怪的不同，所以，他选择走过去，坐在清妩身边：

卓翼宸：“你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清妩笑了笑，淡淡的说：

九尾清妩：“在我的记忆里，她为了保护我，总是受伤，但她总是一笑而过，告诉我，妖都是弱肉强食的”

九尾清妩：“让我一定要强大起来，这样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我也可以好好活着”

九尾清妩：“我记得，她很喜欢带我去湖边看日升月落”

九尾清妩：“在我的记忆里，她很温柔，只是我突然发现，我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九尾清妩：“她总喜欢穿红裙子，会给我用铃铛编头发，哄我睡觉，讲故事”

卓翼宸听着她的话，似乎能想象出来一个温柔良善的母亲形象：

卓翼宸：“听起来，你的娘亲，是个很温柔的人”

卓翼宸：“你很像她”

毕竟很多时候，她总是容易心软，否则神树也不会选择她做白泽神女：

九尾清妩：“其实我一直都明白，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

九尾清妩：“娘亲说会保护我一辈子，却为了保护我死在妖物手下”

九尾清妩：“赵远舟说会一生一世照顾我，守护我，却也因为我不知道的事情选择将我推开他”

她低下头，沉默的看着地面：

九尾清妩：“你也说了同样的话，可我始终觉得，你也会走”

原来她一直担心的是这个，一个没有安全感的狐狸，总是担心自己被抛弃，卓翼宸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在哥哥生前，他也担心，哥哥会不会有一天突然离开他，卓翼宸懂这种无助，恐惧的感觉：

卓翼宸：“我无法保证，能真的陪伴你一辈子”

卓翼宸：“你是半神半妖，与天地同寿”

卓翼宸：“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寿命有限，百年已是奢望”

卓翼宸：“但我可以承诺的是，我活一天，就会守着你一天”

卓翼宸：“这是我给赵远舟的誓言，也是如今，我给你的承诺”

清妩转过头，眼睛有着不易察觉的泪水：

九尾清妩：“你不是很讨厌我这个，总是对你动手动脚，不知羞耻的狐狸精吗”

九尾清妩：“怎么突然心疼我了”

卓翼宸看着她的眼睛，有些愣住了，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带着泪水，看着无比干净，从前清妩看他的眼神都是轻佻的，现在却干干净净，柔和的，这让卓翼宸呼吸一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后只好低下眼眸，递出手帕：

卓翼宸：“你，脸上有泪”

卓翼宸：“擦擦吧”

看着那双握紧手帕的手，清妩仿佛能看透卓翼宸的慌乱，她沉默了一会，缓缓歪过头，轻轻靠在了卓翼宸肩膀上：

九尾清妩：“借我靠一会”

那人浑身一紧，握紧手心，感受着自己凌乱的心跳，卓翼宸不明白，什么时候自己会因为清妩如此失控了，一发不可收拾一般，仿佛整颗心都乱了起来：

卓翼宸：“你个骗子……”

明明当初在大荒边界救下他时，承诺一定会来人找他，可是卓翼宸等了八年，最后她来了，却又装作不认识他，不主动相认，如果不是姌遗的事情，暴露了清妩就是当年带着面具的狐狸姐姐，他估计这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

卓翼宸：“我以前，遇到过一个骗人的妖，她救了我，拿走了我唯一对哥哥的念想，说一定会来见我”

卓翼宸：“可我等了她八年，我在那做冰冷的宅子里，靠着这一点念想不停坚持着，整整八年”

听着这些话，清妩慢慢挪正了身体，没有转头去看卓翼宸：

卓翼宸：“她骗了我，我却要一辈子同她绑在一起”

卓翼宸：“你说那只狡猾的狐狸，是不是很可恶”

日思夜想的人早就来到了自己身边，卓翼宸却现在才发现：

九尾清妩：“的确很可恶”

她转过头，才发现卓翼宸已经红了眼睛：

九尾清妩：“那你打算怎么报复她”

九尾清妩：“抽筋扒皮，凌迟刮骨，还是干脆，直接把她推到这湖里淹死”

卓翼宸双唇颤了颤，紧盯着清妩的眼睛：

卓翼宸：“不够”

清妩笑了一下，凑近了一些：

九尾清妩：“那你打算，怎么罚”

九尾清妩：“皆随君意”

卓翼宸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想要落在清妩的脸颊，却又不敢，反复犹豫试探着，她注意到了，便主动抓住卓翼宸的手，将脸贴近：

九尾清妩：“我不是梦”

九尾清妩：“有温度的”

卓翼宸：“姌遗的梦……也是有温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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