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一轮皓月宛如银盘,高悬于深邃无垠的夜空之中,洒下清冷的光辉,为这世间披上一层朦胧的轻纱。
屋内,王君殷独坐桌旁,目光透过窗棂,望向那轮明月,手中把玩着酒杯,口中喃喃自语:“月下独酌,三千愁丝理还乱。”那神情,似有万般愁绪萦绕心头,眉间微蹙,眼眸中透着一丝淡淡的忧伤,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此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凤念艺一袭男装,身姿挺拔地走了进来,瞧见王君殷这般模样,微微一愣,随即关切地问道:“君殷兄,有何愁?”
王君殷闻声,缓缓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凤念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道:“你来了?”
凤念艺拱手施礼,面带歉意,道:“来晚了,让君殷兄久等,实在罪过,我自罚三杯。”言罢,便欲端起桌上的酒杯。
一旁的云燕见状,心中大惊,连忙上前,一把拉住凤念艺的衣袖,面露焦急之色,脱口而出:“姑……公子不能饮酒啊!”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险些露馅,赶忙捂住嘴巴,眼神慌乱地看向凤念艺。
王君殷听闻,面露疑惑,问道:“展兄不能饮酒吗?”
凤念艺心中一紧,却瞬间灵机一动,神色自若地说道:“我身为一个大男人,平日里甚少饮酒,一心只读圣贤书,只盼能练好一身本事,报效国家。主要是怕喝酒误事,故而酒量着实不好,还望君殷兄莫怪。”说罢,还佯装无奈地摇摇头,眼神中透着一丝诚恳与歉意。
王君殷听后,微微一笑,道:“无妨,多读书也好,你可以以茶代酒,情谊自在心中。”
凤念艺却摇摇头,眼神坚定,道:“不,我与君殷兄约定要畅饮一番,怎能言而无信呢?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
王君殷见凤念艺这般坚持,眼中满是赞赏,笑道:“展良兄言而有信,王某今日方知,你这个朋友,我是没有交错。来,喝!”说罢,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君殷端起酒杯,目光温和,嘴角含笑,轻声道:“请。”
凤念艺举杯与王君殷轻轻一碰,仰头饮下,几杯酒下肚,脸颊泛起红晕,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她醉眼朦胧地说道:“君殷兄武功高强,只做一个御前侍卫,着实可惜了。”
王君殷放下酒杯,眼神坚定,正色道:“不可惜,男儿志在四方,何况帝君殷墨初乃是一位明君,能跟随在他身边,实乃幸事,值得。”
凤念艺闻言,哈哈一笑,笑声中透着几分醉意。
突然,王君殷目光落在凤念艺的手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好奇地问道:“咦,展良兄手上这发光的东西是何物?让我仔细瞧瞧。”说着,便温柔地握住凤念艺的手。
凤念艺心中一惊,酒意瞬间散去大半,暗自思忖:糟糕,竟忘了这茬。脸上却强装镇定,只听王君殷继续说道:“展良兄虽是习武之人,可这手白皙嫩滑细腻小巧,即便不习武的男子,手也不该这般……”
凤念艺尴尬地笑了笑,急忙打断道:“我保养得好,保养得好,哈哈哈。”笑声中透着一丝心虚。
王君殷也笑了笑,戏谑道:“未曾想展良兄还好这一口,不过这手上还戴着一只翡翠镯子,倒是让人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
凤念艺心中暗自叫苦,脸上却依旧保持着笑容,心中飞快地思索着应对之策。她心想:这可如何是好,我女扮男装,竟忘了这只镯子,这翡翠镯子和我脖子上的长命锁皆是非同寻常之物,一时半会儿又取不下来。
片刻后,凤念艺灵机一动,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说道:“这只翡翠镯子啊,少时曾有一位算命大师说我将来女人缘少,我娘担忧我娶不到媳妇,便让我戴上这镯子,盼能增添些女人缘呢。”
王君殷嘴角上扬,眼中笑意盈盈,打趣道:“是嘛?哈哈,习武之人佩戴这东西,怕是多有不便吧!”言罢,他目光在凤念艺身上逡巡,似在寻找什么,凤念艺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暗自思忖:莫不是我脸上有何异样?
凤念艺眼神闪躲,尴尬地笑了两声,说道:“我……我带这个确实不太方便,可我娘执意如此,母命难为啊,哈哈哈!”笑声中透着一丝无奈与心虚。
凤念艺见王君殷依旧盯着自己,心中愈发忐忑,不禁问道:“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吗?君殷兄这般看着我。”
此时,王君殷忍俊不禁,放声笑了出来,他身旁的刘劲华也跟着笑了起来,就连云燕也在一旁掩嘴轻笑。
这一夜,凤念艺与眼前这位黑衣男子把酒言欢,觥筹交错间,欢声笑语不断,气氛甚是融洽。
翌日,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凤念艺缓缓睁开双眼,只觉脑袋微微有些胀痛,她起身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筋骨,高声喊道:“云燕,飞花。”
话音刚落,两个丫鬟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云燕面带笑意,说道:“姑娘,你醒啦?”
飞花在一旁接口道:“昨夜是王大人送你回来的呢。”
凤念艺闻听王君殷送自己回府,心湖骤起波澜,思绪翻涌。片刻后,喜色如暖阳跃上眉梢,她深吸口气,朱唇轻启,紧张问道:“昨夜我可有胡言?”言罢,攥衣角,眼神忐忑,仿若受惊小鹿,既惧又奇,似在候命运宣判。
云燕眼珠一转,开玩笑道:“有,何止胡言乱语呢!”
凤念艺闻言,心中一惊,面露疑惑,刚要开口询问,飞花便赶忙说道:“姑娘,云燕是跟你开玩笑的呢。”
凤念艺佯装嗔怒,柳眉轻蹙,杏眼圆睁,伸出手指着云燕,娇嗔道:“你这死丫头,倒是愈发皮了,看我今日如何收拾你。”
云燕见状,连忙双手抱头,满脸惊恐,双膝跪地,声音颤抖地求饶道:“姑娘饶命啊!”
凤念艺见状,噗嗤一笑,嘴角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摆摆手道:“罢了罢了,看你这般求饶的份上,本姑娘便暂且放你一马!”
云燕起身,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而后神色一正,说道:“只是王大人知晓了你女子的身份,亦知晓你便是凤将军的女儿。他昨夜言及你家三姑娘已然喝醉,便让我带路送你回府,还唤了你一声傻丫头呢。”
飞花在一旁掩嘴轻笑,打趣道:“姑娘,您终是遇上了那对得上眼的男子,可怜那云良副将对姑娘也是一片痴心,可姑娘却又要入宫了。”
凤念艺听闻,眼神黯淡,面露愁容,轻叹一声,缓缓道:“是啊,我已然答应了爹爹入宫参选,若能落选,自然是好,可若不然,只怕与他此生便有缘无分了。即便他是帝君的贴身侍卫,我如今尚在待选之中,他又能如何?况且为了娘亲,我有能力与严家抗衡,故而这入宫之事,我又不得不为啊。”言语间,满是失落与无奈。
云燕面露焦急之色,忙道:“呀,姑娘,您且莫管其他了,今日乃是王大人离开之日,可外面此刻正下着毛毛细雨呢!怕是王大人早已动身离去了。”
凤念艺听闻,眼神一亮,急忙问道:“他可曾说何时离开?无论如何,我都要去送送他才是。”
云燕笑意盈盈,轻声道:“这时辰约莫差不多了,不过王大人言明,定会等姑娘前来。”
凤念艺闻听此言,眼眸中闪过一丝欣喜,旋即吩咐道:“云燕,快替我更衣,飞花,你来为我梳妆,待梳妆完毕,记得将我的琴带上。”
云燕与飞花齐声应道:“喏。”
一番精心装扮后,凤念艺望着镜中那娇俏的女子模样,心中暗自思忖:既然他已知晓我是女子,此番前去,自是不能再着男装相见了。
正欲出门,凤念艺轻轻推开房门,却见主母严栩嘉正立于门外。凤念艺心中一惊,暗自嘀咕:往日里甚少与她碰面,回府后虽每日晨昏定省,却也未曾与她有过这般近距离的接触,今日怎会在此处?
严栩嘉上下打量了凤念艺一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道:“哟,三姑娘今日这般精心打扮,这是要去往何处啊?”
凤念艺眼神微微闪烁,不动声色地答道:“赶集。”言罢,便欲抬脚离去。
严栩嘉挑眉,眼中透着一丝狐疑,似笑非笑道:“赶集?竟还拿着琴去赶集,外面此刻正下着毛毛细雨,倒真是有意思。莫不是要去见昨晚送你回来的那位公子吧!”
凤念艺心中一凛,暗道:这主母倒是敏锐得很。面上却依旧平静,淡然道:“夫人既然知晓,我便也不瞒你了。”
严栩嘉脸色微变,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悦,道:“我乃凤家主母,你理应唤我一声母亲。”
凤念艺眼神坚定,语气清冷,道:“我的母亲只有一人,名唤洛欢艺。”
严栩嘉气得胸口起伏,手指颤抖地指着凤念艺,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你……哼。”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怒火,眼神中透着一丝轻蔑与不屑,冷声道:“我见那人倒是风度翩翩,可你也该清楚自己的身份,眼下你即将入宫参选,怎可还这般肆意妄为?”
凤念艺柳眉一挑,眼神锐利,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莫不是巴不得我不能入宫吧?”
主母严栩嘉嘴角微微上扬,眼神轻蔑,冷冷答道:“那又如何?”
凤念艺眼神中闪过一丝愠怒,挺直了腰背,语气中透着不满,道:“你为你女儿寻了那从宫里出来的宫女教习宫规,身为凤家主母,对我却这般不理不睬,不过,我也不稀罕。”
严栩嘉脸色一沉,眼中满是厌恶,冷哼一声,道:“那是因为你与你娘一般,皆是不安分之人,全然不懂规矩,那股子坏啊,可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便教了也是白费功夫,学了也是枉然。”
凤念艺听闻此言,气得浑身发抖,俏脸涨得通红,咬牙切齿道:“我不安分?我与二娘每日皆来向你晨昏定省,这般行径,竟也被你称作不安分、不懂规矩?府中之人皆传我娘之死与你脱不了干系,你因妒忌她便对她下毒手,你若能管好自己,那才称得上安分守己呢!”
严栩嘉被凤念艺这番话气得脸色铁青,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果真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凤念艺轻蔑地瞥了她一眼,道:“面对你这般女人,我若说些好话,你便说我是在拍你马屁,那我自然要说些你不爱听的了。”
一旁的云燕见状,心中焦急,急忙上前拉住凤念艺的衣袖,小声催促道:“姑娘,咱们快些走吧!再耽搁可就来不及了。”
严栩嘉眼神阴鸷,厉声喝道:“你今日哪里也别想去!”
凤念艺冷笑一声,毫不示弱,道:“好狗不挡道哦!”
严栩嘉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凤念艺,大声喊道:“你……来人呐,给我抓住她,重重有赏!”
凤念艺眼神凌厉,双手叉腰,傲然道:“呵,就凭你们这三脚猫的功夫,也妄想抓住本姑娘,莫不是老虎不发威,你便当我是病猫啊!云燕、飞花!”
良久,我们就把这些家丁打得落花流水,躺在地上直呻吟!
“没有想到他居然教你学得一身好本事,我是低估了他,还是低估了你,你身边的人也个个了得啊!你娘却没有半分如你这样。”
良久,凤念艺与丫鬟们将家丁打得狼狈不堪,家丁们躺地呻吟。
严栩嘉面露惊诧,道:“未曾想他竟教你这般本事,是我小瞧了他,亦或是小瞧了你,你身边人也皆不凡。你娘却无你半分能耐。”
凤念艺眼神锐利,质问:“我娘之死确与你有关,对吧?”
严栩嘉怒容满面,斥道:“休要胡言!你娘难产而亡,府中皆知,是你这二月煞星害了她。”
云燕急道:“姑娘,再迟恐来不及。”
凤念艺颔首,知与她多言误时,遂看向一旁,高声喊:“爹爹,您回府啦?”趁严栩嘉分神,便与丫鬟越墙而去。
严栩嘉见状,怒喝家丁:“为何不拦?”
家丁惶恐,答曰:“无夫人令,不敢妄动,且吾等不敌。”
此时,管家匆匆来报:“夫人,将军已回,在前院。”
严栩嘉轻嗤一声,喃喃道:“呵,他回来倒可真及时啊!走罢。”
她策马疾驰,终至约定之地,却只见空荡荡一片,无舟无人,心下顿时一沉,暗自思忖:莫非他已离去,我竟连一声告别也来不及说与他听?
云燕与飞花相伴左右,凤念艺行至一处凉亭,缓缓坐下,轻抚琴弦,奏起一曲《送君离》,口中轻吟:“岸上一曲送君离,窈窕淑女芊芊心。一别何时才相逢,今昔岁月不饶人。”
一曲终了,忽闻一声赞:“好一曲送君离。”凤念艺惊抬首,只见一位白衣男子翩然而至,竟是王君殷。
她面露惊喜,眼眸中似有星光闪烁,颤声道:“君殷兄,你……你还未走?”
云燕与飞花相视一笑,云燕道:“姑娘,我们去摘些桃花回去做桃花酥。”言罢,二人识趣地离去。
王君殷嘴角含笑,打趣道:“听闻如此美妙琴声,我便循声而来,未曾想竟是这般芊芊少女在抚琴思念郎君呢!”
凤念艺顿时面红耳赤,眼神慌乱,急忙摆手道:“我……我哪有。”
王君殷笑意更浓,吟道:“没有吗?哦,我欲乘舟将别离,忽闻岸上一曲起。芊芊少女送我行,亭中抚琴寄相思。”
凤念艺愈发羞赧,嗫嚅道:“君殷兄,我……”
王君殷目光灼灼,含笑赞叹道:“昨夜还是一身男儿装,今日竟化作芊芊少女,当真美得动人心弦!”
凤念艺俏脸微红,眼神躲闪,轻声问道:“你何时知晓我是女子的?”
王君殷嘴角噙笑,挑眉道:“你且猜猜?”
凤念艺愈发羞赧,双颊似染红霞,垂首道:“你……我昨夜酒量不济,若有胡言乱语之处,今日又险些未能与你道别,还望君殷兄见谅。”
王君殷爽朗一笑,道:“我怎会与一个小姑娘计较呢!”
凤念艺闻言,不禁嘟起小嘴,娇嗔道:“小姑娘?我年方十七,怎算小呢。”
王君殷笑意更浓,缓缓道:“我比你大了足足五岁,于我而言,你自是个小姑娘。”
凤念艺一时语塞,嗫嚅道:“这……”
王君殷目光深邃,凝视着凤念艺,郑重道:“艺儿,你可愿嫁我为妻?”
凤念艺面露惊愕,眼神慌乱,半晌才道:“啊,我……可我即将入宫,只怕会辜负君殷兄。”
王君殷神色温柔,轻声道:“那这只镯子便算作你送我的定情信物。”
凤念艺心中一惊,暗自思忖:我更衣时便已发觉镯子不见,尚未寻得,却不知何时到了他手中?二娘曾言,十六年前爹爹带我去石城时,半路上有一老和尚为我戴上此镯,称唯有有缘人方能取走,莫非君殷兄便是我的有缘人?
凤念艺面露疑惑,轻声道:“我的镯子何时到了你手上,我竟全然不知。许是戴得久了,已然习惯,脱开之时竟未察觉。”
王君殷微微一笑,道:“昨夜你醉得人事不省,险些摔倒,我急忙一把拉住你的手,或许用力过猛,镯子便被我抓脱了,当时那情形慌乱,我亦不知何时它便到了我手上。”
凤念艺听后,顿时双颊绯红,羞怯地低下头,不敢看他,心中却似有小鹿乱撞。
王君殷抬眼望向远方,见船已驶来,目光柔和,郑重道:“船来了,艺儿,且等我,我定会向帝君禀明此事,求得他应允,而后迎你过门。”
彼时,凤念艺尚不知他此言乃是为掩饰帝君身份,只觉心中既喜且忧。离别之际,王君殷赠予她一支短笛,而后她方知晓此笛之用意及他背后之真实身份。
凤念艺微微颔首,眼含眷恋,目送王君殷登上船去,旋即轻抚琴弦,一曲《相思》缓缓奏起,以寄离别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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