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前那和惠可是欲与你一较高下?”贤贵妃莲步轻盈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上,浅笑盈盈,轻声问道。
跟在身旁的凤念艺,微微颔首,敛眉含笑道:“娘娘,让您见笑了。”
“和惠生于草原,自是与咱们深宫女子大不相同。”贤贵妃轻叹一声,目光悠远,似在遥想那广袤草原的别样风情。
彼时,凤念艺正与贤贵妃漫步于御花园中。秋风轻拂,满园秋色斑斓,枫叶如火,银杏似金,小径上落叶缤纷,宛如织锦。正赏景间,却见一群太医与宫女太监们神色匆匆,自前方不远处疾步而过,似是往和惠贵妃宫中而去。
凤念艺心下疑惑,遂唤云燕上前,拦住走在后边的一个宫女。那宫女脚步一顿,面露惊慌,忙屈膝行礼。云燕问道:“何事如此匆忙?”宫女抬眼,怯怯答道:“回禀姑娘,和惠贵妃此前还好好的,今日不知怎的,用过早膳后竟吐血昏厥了。”
凤念艺闻言一惊,转头看向贤贵妃,面露担忧道:“娘娘,我们……”
贤贵妃黛眉轻蹙,面露不悦,沉声问道:“怎的无人来告知本宫?”
凤念艺忙宽慰道:“想必是众人都忙乱了,一时无暇顾及。”
贤贵妃略一思忖,又问:“君上可知道了?”
宫女赶忙答道:“已经去请君上了,帝后与婉妃也已前往。”
贤贵妃眸光一闪,似有思虑,片刻后道:“那本宫也过去瞧瞧,免得落人话柄。”
凤念艺颔首应道:“是,我们也一同过去看看。”言罢,便随贤贵妃一同朝着和惠贵妃宫中走去,心中却暗自揣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究竟是何缘由?莫不是后宫之中又将掀起一场风波?
几日后,和惠贵妃病情依旧沉重,不见丝毫好转之象,太医院与女医院的一众医者皆束手无策,药石罔效。
殿内,殷墨初龙颜震怒,双目圆睁,额上青筋隐隐跳动,厉声喝道:“一群庸医,朕留你们何用?”那声音如惊雷般在殿中炸响,震得众人噤若寒蝉。
江太医战战兢兢,急忙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如捣蒜,颤声道:“君上息怒啊,和惠贵妃自穆兰围场摔倒后,原本已见大好之兆,却不想如今突发此等重病,此病症来势汹汹,实乃臣等行医多年所罕见,臣等惭愧至极,万望君上恕罪。
与此同时,璟王妃这几日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和惠贵妃身旁,未曾回过王府半步。眼见和惠贵妃气息愈发微弱,似是大限将至,两人竟用一种陌生的语言轻声交谈着,那语言既不属于星月国,亦不属于天狼、大江国,仿佛带着一丝神秘的气息,如迷雾般萦绕在殿内。
许久之后,和惠贵妃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唤来帝君殷墨初。殷墨初疾步上前,握住和惠贵妃的手,眼中满是关切与焦急。
和惠贵妃望着帝君,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微弱却透着一丝坚定:“臣妾今生能嫁给君上,实乃臣妾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可臣妾心中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这或许便是臣妾的命数吧。君上莫要怪罪太医们,臣妾可能命不久矣,君上能否答应臣妾两个请求?”
殷墨初听闻此言,心中一痛,连忙说道:“爱妃但说无妨。”
和惠贵妃微微阖眼,似是在积攒力气,片刻后,睁开眼眸,眼神中透着一丝眷恋与哀伤,轻声道:“臣妾想魂归故土,君上能否在臣妾故去后,将臣妾的灵柩送回天狼国?”
和惠贵妃目光柔和,看向殿外,似是在思念远方的亲人,缓缓说道:“无论发生何事,请君上善待臣妾的妹妹。”
殷墨初郑重地点头,语气坚定:“朕答应你。”话音刚落,和惠贵妃似是了却了心愿,缓缓闭上了双眼,脸上露出一丝安详的神色,仿佛陷入了沉睡,只是那气息愈发微弱,令人揪心。
数日之后,天狼国闻听和惠贵妃仙逝之讯,仿若寻得绝佳契机,竟即刻发兵,浩浩荡荡直扑星月国北疆之最后城池——石城,欲向星月国讨要说法。
然星月国五日之内皆未予回应,天狼国遂决意发兵攻打。岂料,一连十余日,城池依旧固若金汤,难以攻下。往昔便曾铩羽而归,如今再战,仍是损兵折将,惨状不堪。
彼时,龙阳宫重华殿御书房内,数位重臣齐聚,正与君上殷墨初商讨此事。
国公面容涨红,怒气冲冲,双目圆睁,似要喷出火来,愤然道:“天狼国此等行径,实乃背信弃义之徒!想必和惠之死,乃彼等精心谋划之阴谋。先前彼等出师无名,如今和惠贵妃薨逝,恰好给了他们出兵之借口!”
话音刚落,君上殷墨初却神色笃定,斩钉截铁地言道:“和惠并未死。”此言一出,众臣皆惊愕不已,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与震惊。
委相更是难以置信,瞪大双眼,满脸狐疑,问道:“这怎可能?君上不是亲自目睹她香消玉殒了吗?”
殷墨初眸光深邃,似藏着无尽秘密,起身说道:“走,朕带你们去瞧瞧。”言罢,便阔步走出书房,众臣虽满心疑惑,却也不敢怠慢,连忙跟随其后。
众臣一路上很疑惑,但还是跟着君上走,最后来到了司正司的大牢。在其中一处牢房里,众臣确实看到了没有死的和惠贵妃,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正襟危坐在牢房的木板床上。
一行人一路行来,众臣心中皆如揣着一只小鹿,七上八下,百思不得其解。最终,众人来到司正司之大牢。
和惠贵妃面容平静,眼神却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见殷墨初到来,轻声问道:“你终于来了?”
殷墨初微微颔首,神色平静,似已洞悉一切。和惠贵妃眸光流转,带着一丝狡黠与试探,轻声问道:“君上是何时知晓我在欺瞒于你?”
殷墨初目光深邃,似陷入回忆,缓缓言道:“你假死后的那晚,艺儿前来告知于朕。”话音刚落,只见凤念艺莲步轻移,身姿婀娜,自众臣身后翩然走出,越过众人,径直来到殷墨初身侧。
凤念艺黛眉轻挑,眼神锐利如剑,直视和惠贵妃,语气笃定地问道:“你并非天狼国真正的公主吧?”
和惠贵妃面色微变,却强作镇定,反问道:“何以见得?”
凤念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说道:“你病重那日与你妹妹在床上交谈,所用语言乃南华国之语。此事君上早已知晓,你们乃是天狼国派来的细作,只是一直不知你们的目的。如今方才明白,原来你们是为偷北疆军事边防图而来。可惜呀,那份北疆军事边防图乃是假的,君上岂会让你们轻易得手呢?”
和惠贵妃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又迅速掩饰,淡淡说道:“南华国已然亡国十余年了。”
凤念艺眼神冰冷,语气中透着一丝嘲讽:“那便要问问你们自己了。”
和惠贵妃冷哼一声,看向殷墨初,阴阳怪气道:“殷墨初,你真是有一个好妃子啊!”
片刻后,和惠贵妃似是无奈轻叹,语气中透着一丝颓然:“罢了,如今事已至此,告知你们又有何妨,不过,我只告诉元芳华一人。”
凤念艺闻言,眼眸一亮,转身向殷墨初施礼,语气恳切道:“君上,可否让臣妾与和惠贵妃单独聊聊?”
殷墨初略一迟疑,面露犹豫之色,轻声道:“这……”
凤念艺盈盈施礼,朱唇轻启,柔声说道:“君上,放心。”那声音轻柔婉转,似能抚平人心头的忧虑。
殷墨初凝视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关切,叮嘱道:“那你注意。”言罢,转身离去。
“君上,已经走了,你可以说了吧!”
和惠贵妃微微颔首,目光悠远,似陷入了回忆的漩涡,缓缓言道:“南华国自被天狼灭国之后,众多南华人沦为天狼国的奴隶,我等一家亦是东躲西藏,如惊弓之鸟。十岁那年,我们一家欲逃出天狼前往大江国,奈何天不遂人愿,终究还是被天狼军抓走。母亲在那阴森的大牢里,面容憔悴却眼神坚毅,她紧紧握住我与妹妹的手,一字一句地叮嘱道:‘即便国已亡,然家仇国恨,切不可忘!’那场景,至今历历在目,仿若昨日。”
凤念艺面露疑惑,不禁问道:“为何要舍近求远去大江国呢?”
和惠贵妃轻叹一声,眼神中透着一丝哀伤,缓缓说道:“我母亲曾是南华国公主阿丹艺身边的一个侍女,听闻公主逃亡之后,一路南下去了大江国,母亲便一心想着逃出去找到公主,以尽主仆之义。”
此时,一段尘封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凤念艺的心头。她微微阖眼,仿佛又回到了儿时。
年幼的她,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眸,好奇地指着墙上的画像,脆生生地问道:“爹爹,画上的女子是谁呀?为何穿着与我们不同?”
父亲望着画像,眼中满是温柔与思念,轻声说道:“她是你的娘亲,是我初见她时的模样,她曾是南华国的公主阿丹艺。”
彼时,凤念艺睁开眼眸,神色平静,却难掩眼底的哀伤,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的生母正是南华国的亡国公主阿丹艺。她早已隐姓埋名,嫁给了我父亲。我记事时,她便已不在人世,但她将南华国的语言教给了父亲,而我自幼在父亲膝下长大,父亲自然也将这语言传授于我,所以……”
和惠贵妃眸光流转,似有悟彻之态,轻启樱唇,缓缓言道:“这般缘由,此前竟未曾料及,难怪此番会输与娘娘。”言罢,轻蹙蛾眉,面露怅然之色。
凤念艺贝齿轻咬下唇,美目低垂,面露哀伤,声若蚊蝇:“终究是外祖父未能护得子民周全,臣妾心实难安……”话语间,似有万千愁绪萦绕心头,眉间愁云不散。
和惠贵妃忙摇头,眼神坚定,语气恳切:“非也,家母曾言,南华国王乃仁德之君,皆因天狼国残暴嗜血,方致南华国遭此亡国之祸。本宫虽恨天狼,然一介女流,实乃心有余而力不足。对了,他们与你们丞相……”
正欲吐露关键之言,忽闻破空之声骤起,一支暗箭如鬼魅般自牢房外激射而来,迅疾无比,正中和惠贵妃心口。刹那间,鲜血如泉涌,自她口中汩汩而出,染红了那身素衣。和惠贵妃身形一晃,面色惨白如纸,双目圆睁,似有千言万语未能道出,便软软倒入凤念艺怀中。
凤念艺见状,花容失色,樱唇微张,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觉脑中一片空白。片刻后,方回过神来,双手紧紧搂住和惠贵妃,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滑落,滴落在和惠贵妃惨白的面庞上。她双目红肿,声音嘶哑,口中不停呼喊着和惠贵妃的名字,声声凄厉,如杜鹃啼血,令人闻之断肠。
此时,君上殷墨初与一众士兵闻声而至,见此惨状,皆面露惊色。殷墨初剑眉紧皱,眼神锐利如鹰,沉声喝道:“看来宫中有他们的内应,来人,速去将璟王妃护进宫来,不得有误!”
身后士兵齐声应道:“领命!”言罢,一队士兵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而去。
晌午时分,璟王妃跪于龙阳宫重华殿内,身形微微颤抖,面露惶恐之色,低垂螓首,不敢直视前方。殿外,马临安疾步而入,神色焦急,向殷墨初施礼道:“君上,璟王已在殿外跪了许久,恳请君上饶过璟王妃。”
璟王妃跪了许久,终是缓缓抬起头来,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绝,开口道:“姐姐已然故去,君上亦已知晓一切,为何还留妾身性命?妾身与姐姐本就是天狼细作,且已偷走北疆军事边防图,君上但请定罪便是。”
帝君殷墨初端坐于龙椅之上,眼睛微眯,不怒自威,沉声问道:“朕且问你,你可知晓何事?”那声音仿若洪钟,在大殿之中回荡,令人心生敬畏。
璟王妃闻听此言,娇躯不禁微微颤抖,伏地,挪步,缓缓上前,屈膝行礼 ,螓首低垂,不敢直视帝君,怯生生地答道:“妾身实乃一无所知。”
帝君面色冷峻,袍袖一挥,自袖中取出一支箭矢,递至璟王妃眼前,眼神锐利如鹰,语气威严道:“你且看看,此乃何物?”
璟王妃抬眸望去,只见那箭矢寒光凛凛,心头一惊,面露惊色,樱唇微 ,脱口而出:“此乃天狼之弓箭,君上缘何会有天狼之箭?”
帝君冷哼一声,剑眉紧皱,目光如炬,直视璟王妃,缓缓言道:“此箭便是在牢中取你姐姐性命之凶器,天狼之人已然潜入皇宫,尔等性命于彼等而言,不过如草芥般轻贱,你还要为他们效命不成?”
璟王妃闻听此言,脸色骤变,如遭雷击,身形一晃,险些站立不稳,连连摇头,美目之中满是难以置信,喃喃自语道:“不可能,断无此可能。”
帝君面沉似水,眼神中透着一丝鄙夷,冷冷道:“你乃南华国之余孽,天狼留你们性命,无非是因你们尚有几分姿色罢了。”
璟王妃身躯僵直,冷汗涔涔,双腿似灌了铅般沉重,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妾......妾身实不知情,只知自妾身记事起,便已在天狼之皇宫,于勒云太后膝下长大。”言语间,满是慌乱与无助。
凤念艺见状,心中不忍,美目流转,面露忧色,莲步轻移至帝君身旁,施礼道:“君上,璟王与璟王妃新婚燕尔,纵使璟王当初对这桩婚事颇有微词,然二人相处日久,情分自是有之,还望君上莫要将他们拆散,璟王妃亦是可怜之人。”那声音轻柔婉转,似能抚平人心头的焦躁。
帝君闻言,眉头紧皱,不悦之色尽显,沉声喝道:“艺儿,休要为其求情。来人呐,即刻废除和惠贵妃与璟王妃之位,将璟王妃打入冷宫,非召终身不得出,至于天狼国那边,如实回复便是。”殷墨初言辞决绝,毫不犹豫地颁布君令,殿内气氛顿时凝重无比。
下达君令之后,殷墨初袍袖一挥,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殿外。
璟王殷墨兰琪见状,双腿早已跪得麻木,此刻挣扎着吃力地站起身来,膝盖处传来阵阵酸痛,却也顾不得许多。他望着帝君远去的背影,眼神中透着一丝哀求,嘴唇翕动,轻声唤道:“皇兄,她...”
帝君脚步一顿,并未转身,背对着璟王,语气冰冷而决绝:“若你执意求情,朕也保不住她,忘了她吧!回去好好做你的璟王,朕会将高莹莹升为正妃。”言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去,衣袂飘飘,尽显帝王之威。
璟王听闻此言,身形一震,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绝望与无奈,半晌,才咬着牙,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臣……臣弟遵旨。”
天狼国得知此次阴谋败露,朝堂之上一片慌乱。无奈之下,只得退兵返回。殷墨初闻此消息,龙颜大怒,凤目圆睁,怒发冲冠,拍案而起,厉声喝道:“天狼国竟敢如此羞辱朕,此仇不报,朕枉为星月之君!”当即命凤守望将军乘胜追击,务必一雪前耻。
凤守望将军领命,即刻整顿兵马,大军浩浩荡荡,旌旗蔽日,士气高昂。一路上势如破竹,直夺天狼领地天歌、安波、多罗等十座城池。这十座城池,曾乃南华国之故土,如今星月国夺过,百姓欢呼雀跃,城中一片欢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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