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长月烬明 程少商14

　　嘉卉端着一盘还热乎着的糕点，进门走到了少商的面前。

　　“小姐，今儿忙乱了一天，刚刚厨房新出炉的点心，您可要尝尝？”

　　少商轻轻抚了抚肚子，从早晨梳妆后便没吃过什么东西了，如今确实感到饥饿。

　　“还是咱们嘉卉体贴，知道你家小姐饿了。”

　　少商掀起了盖头，捻起糕点，开始小口吃了起来。

　　嘉卉被少商动作一惊，来不及阻止，忙道：“小姐，你怎么自己掀了，这是要姑爷来的！”

　　说着，便想伸手将盖头重新给她盖上。

　　少商手拿着糕点，咬了一口飞快躲开。待几口糕点下肚后才道：“不急不急，我吃了再盖上就行！”

　　嘉卉拗不过她，又不敢真的强行上手，只能无奈看着。好不容易待少商吃完，又端了杯茶水给她解腻。

　　填饱了肚子，剩下的就只有等新姑爷澹台烬回房了。

　　想着等会的事，少商有些神思不属。

　　洞房花烛夜，她还没经历过。就算知道当时在王宫中两人已有了亲密接触，可她不是没记忆吗？

　　等会怎么办？要不先跟他说要培养感情才行？

　　哎……可是世上应该也没有这样奇怪的夫妻吧？成婚当晚妻子不愿同……咳！那澹台烬不会觉得我对他不满吧？

　　少商眼神飘忽，目光中有着纠结，脸上浮上两抹红晕，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容色越发清滟。

　　嘉卉站在一旁，也有些踌躇。

　　她刚刚去取糕点的路上，恰巧听见了些跟自家小姐有关的事。可今晚时间很特殊，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门外传来细微的响动，有人正迈步朝着新房走来。

　　嘉卉最终还是没有机会说。

　　“吱呀”一声，门打开，澹台烬身着红衣出现在门口。

　　在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嘉卉便迅速地将盖头重新给小姐盖好，并打理好小姐坐垂的衣摆。

　　少商也回过神，端庄娴雅地坐在床沿。

　　澹台烬走进屋，看见的便是这一幕。他内心没什么波动，脸上却带着十足的笑模样。

　　拿起喜杖轻柔又缓慢的揭开了眼前女子的盖头。

　　红裙珠冠，琉珠悬额。美人看过来的那一眼，顾盼生辉，熠彩夺目。

　　少商眼前的红帘被掀开，抬头，才算是正正经经的打量起这个已成为她夫君的人。

　　眉目俊朗，肤白似雪。他的发一半被一根简朴的木簪挽起，一半就这么披散着垂落肩头。一双黑眸，幽深沉凝，密不见光……

　　少商心中疑惑一闪而过，再认真去看，却见对方眉眼含笑正看着她。

　　“冰裳，可看够了？”

　　少商微不可察的一顿，接着若无其事地道：“只是一时愣神罢了。”

　　眼前的人虽然瘦弱了点，但确实长相不错。

　　澹台烬轻笑，神色尽是欢喜，将他身上的病弱之气都冲淡几分。

　　“是吗？不过论容颜，世人不及冰裳远矣！”

　　少商有些羞赧，为人两世，她还从未听人说过这般直白的话。

　　而且，他看起来很开心？

　　少商眨眨眼，不经意地想。

　　澹台烬端着两杯倒好的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少商：“冰裳，咱们共饮？”

　　少商接过，两人一同举杯。

　　嘉卉此时行了一礼，道：“恭祝小姐、姑爷新婚大喜！从此乐赋唱随，连理交枝，瓜瓞绵绵，偕老共渡！”

　　说完，便一脸笑容的退出房门。

　　少商听得耳尖微红，澹台烬见她反应，笑容一直未歇。他主动凑近，让两人握着酒杯的手交缠。

　　一起仰头，饮下……

　　少商侧首垂眸，她有些紧张，不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

　　澹台烬从她手中接过酒杯放至一旁，人却未离开，反而俯低了上半身，更加靠近了少商。

　　“冰裳，能娶你未妻，是我澹台烬毕生之幸！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他的脸越来越近，终于……

　　澹台烬轻轻将唇印在了少商的唇上，停了一下，见其没有抗拒，这才双臂微拢，揽住她的腰，加重了力道。

　　对方身上的气息扑面而至，察觉到他的意图，少商控制着没有躲开。

　　直到他搂紧了自己，唇上的力道慢慢加重，湿润的感觉传来。少商这才浑身一僵，双手不自觉抵住了他的肩膀。

　　澹台烬一顿，唇追逐着她摩娑了两下便停住，埋首在她颈项。

　　闷闷的含着失落的声音传出：“没关系，我知道的。冰裳，我会等你！等你……忘了他！”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间，酥麻的感觉瞬间窜上，扰得她心间一颤，身体不由自主的发软。

　　少商还有点懵，忘了谁？啊……啊，对！原身喜欢萧凛！

　　“对……对不起。”

　　太好了，不用找借口了！

　　澹台烬在少商看不见的角落睁开双眼，神色平静。

　　“没关系，以后……可以多看着我吗？冰裳……”

　　他的声音低低的，轻柔的好似恳求。

　　少裳伸手抱住了他，身体因发软近乎整个儿倚在了他的怀中。

　　他的身形纤薄，环住他肩的手几乎能触到他骨头的形状。

　　“好！澹台烬……谢谢！”

　　澹台烬没有再回答她，两人便静静的相拥了片刻。

　　突然，澹台烬小声在少商的耳边道：“其实……那夜你我并未到最后……”

　　说完，轻吻了下她的耳垂后放开了她。

　　少商迷茫又纠结，双唇嗫嚅了几下，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问他怎么记得？还是问他既然有意识为何不躲开？

　　少商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清雅恬淡的面容此时眉头紧蹙。

　　澹台烬坐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面露几分愧疚，解释道：“我的药性可能没有你烈，所以最后关头勉强清醒了过来。但也仅仅只能控制自己不对你做出更过分的事，却……挣脱不开……”

　　像是想起了当时的场景，他的面上慢慢显出红意。

　　“终究是我轻薄于你，冰裳……你可怪我？”

　　他说的小心翼翼，怕听到她的怪罪，眉目间还多了些忐忑。

　　少商摇摇头，道：“不怪你，此事本就是叶夕雾精心谋划，你也是遭受牵连罢了！”

　　不过，他说他们并没有真正……才让她有些惊讶。所有人都说他们已经不清白了，连她自己也这样以为。谁知竟然没有！

　　澹台烬一下子松了口气，笑容又重新回到脸上。

　　“冰裳，夫人，你真好！”

　　少商：……

　　其实也不是，虽然她已经决定好好过日子，但要那么快与他……对她来说真没那么容易，至少现在她还做不到。

　　各自洗漱，少商褪去了钗环喜服。澹台烬正拿着一床被褥小心的铺在地上。

　　少商：“你这是干什么？”

　　澹台烬看向她，语气温柔地答：“我知道你还没接受我，就想着暂时歇在此处，也不会打扰到你。”

　　说完，他又蹲身，继续忙碌起来。

　　看着他的背影，少商思绪有些复杂。

　　他，其实人好像还不错？

　　长得好看，性格温柔，做事也很贴心。

　　现在才是三月初，初春寒凉，一不小心就会风寒入体，他的身体看上去也不算健康。

　　“别铺了，睡……床上吧！就算小了点也够睡的。”

　　没看他表情，也未等他回话，少商先一步掀开被子，躺在了里侧。

　　澹台烬立在床边，幽深的黑眸中掠过一抹暗光。他开口：“多谢冰裳！”

　　入被，他躺在她的身边。

　　少商闭着眼睛，两人的手臂轻触。

　　“睡吧！”

　　夜色渐深，不远处的龙凤对烛还在燃烧，慢慢的……在同一时刻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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