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们出炸鸡店的时候，刚好一辆车经过我们面前，停了下来。车窗摇下，赵叔对我挥挥手：“小泠，下班了？”

“啊……请了半天假，替朋友去听了个……教育讲座。”我说了一个不算实话的实话。赵叔的车后座有人，是个小姑娘。我知道那是他女儿倩倩，正在读高一。

虽然赵叔年纪比我爸大几岁，但结婚晚，孩子也要的晚，所以倩倩比我小挺多的。她和我印象中的模样无甚变化，还是老样子，戴着眼镜，短发，长相平凡，怯生生的，只顾着低头看自己的书。

“今天她学校也有个家长可以旁听的专家讲座，不过我有事忙，没去听。倩倩，怎么不和小泠姐打招呼？”

她一颤，慢慢摇下车窗，对我点点头，又迅速把车窗摇上了。赵叔数落女儿两句，临走时又嘱咐我：“你下周一去单位的时候，应该有份我们队的文件摆在桌上，替叔仔细看看，要是有发现，你就是一等功。”

我们随即也回了家。凌纶的伤还需要继续保持口服药，药让他有些犯困，我开的车。

“赵叔的女儿，好像也就读那家高中。”我说。

“……嗯……”他含糊应了一声。

“你睡吧，我顺道去单位拿一下——呃！”

伴随急刹车，一辆黑色法拉利横在我们面前。我看这车就知道是谁在找茬，摇下车窗就吼他：“江熙睿你疯了？！”

马路上的人开始注意我们，凌纶也醒了，带着起床气，不耐烦地盯着他。凌纶很少会现出这幅表情的，我甚至担心他会不会当街把祁蒙竹劈了。

他下了车，朝我们走过来：“有件事我要问你们。”

凌纶眯着眼睛，手从车窗伸出去，一把揪住他的领带，将他狠狠拽了过来：“……你知道手机已经被发明出来了吗？”

“阿泠把我拉黑了。”他说。

我咳了一声：“什么事？”

“那个歌手，杰克曼，是你们的……同类吗？”

凌纶的手松开，眼神闪动了几秒。紧接着，他摇上车窗：“没事，我们走。”

江熙睿从他的反应里得到了回答，回车上让出了一条路。大家各走各的，没再发生什么。

凌纶在路上给林谦去了电话：“老师，是我……有个叫江熙睿的人……哦，你已经知道了……你介绍的？……好，我不管。”

他挂上电话，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我问。

“老师似乎查到了江熙睿和我们有点……纠葛。他怕祁蒙竹节外生枝，干脆把阿杰介绍过去了，让阿杰带着江熙睿玩玩。”

差不多就类似于，为了不让猫打翻桌上的水杯，于是买了个猫爬架给它玩。

“……没问题吗？”我想起杰克曼私底下的模样，不太放心。

“阿杰就是对着你嘴上逞强吓吓你，其实很温柔的。”他打开车载广播。娱乐频道正在播报上周音乐榜，背景音乐正好是杰克曼的歌。

“知名歌手杰克曼前天在一场私人演出中又在舞台上殴打工作人员。类似事件对于这位神仙来说已经是第三次了吧？目前主办方对这场事件表示……”

凌纶关了广播：“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暴躁的日子的，正常。”

我先去了趟单位，从抽屉里把之前存下的文件副本取出来。这些女性上吊自杀案的数量越来越多，起初只是同事顺手替我去市里几个部门要来的研究资料，后来他也在嘀咕：“怎么都是一样的绳痕？”

这些案子有异样，我总感觉，他们和凌纶正在追查的那个女性杀手有关。

除此之外，办公桌上还有下午赵叔托人送来的一份资料，但标记是未结案件，还不能带出办公室。我拆开看了眼，头皮一紧——是抢劫杀人案。

我爸的事情过去那么久，看见这类案子，我还是会有短暂的晃神。

不管怎么样，这类文件不能带走，现在也没办法仔细看，我把它塞进了抽屉，匆匆回了停车场。

但当我来到车子附近时，却发现凌纶在车外，靠着车门。有两个男人正站在他面前。

两人都是白种人，身材高大。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认识、在谈些什么；突然，其中一个男人毫无预兆地抬手，用力抽了凌纶一记耳光。

凌纶的身子晃了晃，又重新站直，靠回了车门。那两人竟然就这样走了。

我赶过去：“他们是谁？”

“回车上再说吧。”他拧开矿泉水漱了漱口，估计嘴里有血。

然而，回去的路上，凌纶什么都没解释，只是反复拨动车载广播的频道，最后开始听说书。

“不解释一下？”

“老师那边有些复杂的关系，你知道了也没意思。”

“我不明白。林谦不是L班的管理者吗？有人越过他派人教训你？”

他给出一个很简洁易懂的回答：“聊天群的群管理，聊天群的服务器平台公司老板。”

“……L班有一个地位高于林谦的控制者？”

“训练，资金，情报……都是需要资本的。知道你口风紧，守住了。这件事，L班的大多数人是不知道的。”

“那么，这世上有几个‘聊天群’？”

凌纶瞥我一眼，笑了笑：“不知道。”

我把装着文件的包丢给他：“算了。不扯那些。这是有关自杀案的资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件事。”

“你觉得，这些案子和老师委托我干掉的新生有关？”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亲爱的，案子是从半年前就开始了，那新生加入L班才两个月。”

“难道想杀人的一定要进你们班才能大开杀戒吗？”

也即是说，或许一个控制不住自己猎杀冲动的人加入了L班。

等红灯的时候，我看了林谦给凌纶的资料。其中有女性受害者的照片，她们脖子上的勒痕都是进口登山绳造成的，伪造成了自杀。

除非恰好有两个人都喜欢用同一种品牌、型号的登山绳杀人。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是，事情又诡异了起来。加入L班可比加入聊天群难多了，林谦一定会进行事先调查。为什么这两个月就知道这位新生在猎杀女性，可却不知道他前四个月的成绩？

资料上，这个人名叫游子离，今年才20岁。他在这座城市来来去去了许多次，最近的一次到来是一周前，可能的暂住地有三处。

“好警惕啊，狡兔三窟，搞了三个暂住地……”凌纶丢开文件，揉着太阳穴，“这死孩子。我一个人搞不定。”

“我帮你啊。”我努力装作平静，不露出一丁点兴奋。

“免谈。L班有自己的工具人。我现在算是戴罪立功状态，抱抱老师的大腿，还是可以用几个工具人的。”他凑近我，“不过，别的方面嘛……”

“你身上的伤还要服药，想都别想。”我面无表情的拒绝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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