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卜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哈。”坐在客厅的阿雅娜剧烈咳嗽着，疼痛的的感觉充斥着她的喉咙甚至整个肺部。

在她换气休整的时候，卧室里传来脚步声。

“阿雅娜？MH-1是什么情况？你应用了？”

达利安走出来，在他后面的还有‘萝卜’。

“嗯，是这样的:在你去睡觉之后我就去尝试了一下，根据我的四个猜想，与其功能相似的模块我都加装了，运行的也没有问题，给它用的也是我们研发的高算力芯片。但在它运行之后，它还是一副机器人的样子。”

“机器人现已在人类各大领域涉猎极深，对人类科技的影响深远，请不要对机器人抱有悲观的态度，阿雅娜小姐。”

萝卜伸出机械臂，把它高举到与头齐高，像是某种信奉信仰的举动。

“呃，不好意思，我不应该这么早把它接入互联网的。”看着萝卜这一怪异的举动，阿雅娜忽然感觉有点羞耻，下意识地捂住脸。

达利安先一头栽进了沙发，清醒头脑之余，对着萝卜若有所思。

“萝卜，打我。”达利安指着自己的脸，对MH-1说道。

“不，不行，根据机器人第一定律，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

这个铁皮机器人这样反驳道。

“还是没能克服？不会是所有制作芯片的厂家都往里输入底层代码吧。”阿雅娜抱怨道，萝卜的实验看起来收获颇微。

“现在能出售的机器人都有这种限制，估计就怕机器人乱来。”达利安回应。

“萝卜，你觉得你自己是机器人吗？”

达利安又抛出一个问题。

阿雅娜好奇地转过头看萝卜。

“我，我是机器人，是由阿雅娜小姐研发出来的智能性机器人。”

“我在你看来是什么身份？”

“达利安先生，您与阿雅娜小姐同级，都作为我的缔造者。”

“那我现在告诉你，你不是一个机器人。”

“啥？”阿雅娜诧异。

“信息解析成功……达利安先生……很抱歉，我无法理解你的话，我是一个……机器人，由达利安小姐缔造出的机器人。”

“你在干什么，给萝卜图灵测试吗？”

“没有，也就是简单的试试，说不定它可以突破呢？”

达利安只是忽然有这么个想法，就像他以前很多“忽然的做法”一样。

机械之心计划显然不可能这么快就实现，但萝卜的情况看起来和大多数现有的机器人无异，这是否证明方向错了？

还是其他隐性的问题导致的？

达利安又开始捏着下巴，如同“沉思者”，静静沉默了片刻，直到屋子里充满光亮。

“天黑咯。”阿雅娜摁下电灯开关，然后转过身。

“我来做一次饭，如何？”

这句话忽然打断了他的思考。他赶紧站了起来，在阿雅娜之前进了厨房，然后带着食材痛快地关上了门。

“病患就要好好休息。”

他冲洗案板和食材，抬起菜刀，“噔噔噔”地几下切过去，然后将锅过一遍水，打开煤气灶。

“滋滋滋——”黄色的等离子态物质在此诞生。

“明火危险。”

一旁传来了警告声。

是谁？

达利安看去，明晃晃的机械身体——又是这个小机器人，小萝卜。

“你来干什么？我在做饭。”

“请务必让我观摩一下，达利安先生。”

哟？还有学习功能？

好吧好吧。

达利安表示同意后，顺手抓起油壶，倒在热锅上，“滋啦滋啦——”地冒着白气。

……

在这一切结束后，达利安关上油烟机，跟着端盘子的萝卜出了厨房。

不得不说，萝卜的学习能力还挺不错。至少在后半段环节，它已经学会了切菜，倒油，甚至翻炒食物做一道菜了。

“你说这些是它做的？”阿雅娜看着面前金黄的餐饭，有点诧异。

“当然，我的学习能力领先时代，阿雅娜小姐。”机械音从这个方方的脑袋传来，听上去甚至有点骄傲。

“以后就看我们的萝卜大显神通吧。”坐在对面的阿雅娜一脸笑意，她高举筷子，夹起一块肉就是放回碗里。

萝卜坐在旁边的座位，静静地看着盘中餐——它仅靠电力供能——和影视片里面表现得不同——但它可能却比那些机器人更智能些。

两人一机器坐在餐桌前，在灯光下，静静地吃着饭，各有各的姿态和情致。

多好啊。达利安看着眼前的女生，她的餐盘，手上的筷子，活动着的手指，手臂，有点歪了的衣襟，脸庞，咀嚼的嘴，眨巴眨巴的眼睛。

“发什么呆呢？”阿雅娜发现达利安正在和自己对视，眨巴着眼睛，不禁一笑。

此情此景让达利安觉得安逸又祥和，但这是刚才这番行为的依据吗？

他摇了摇头，又摇摇头，接着扒拉了两口饭。

如果每天的夜晚都是这般让人找不出毛病的顺畅，该有多好。

对面的阿雅娜会不会这样想？

萝卜可能永远领会不到这种感觉，稍纵即逝的。

他看着旁边的机器人这样想到。

“你今天吃的有点慢喔。”

他三下五除二地吃完，却发现阿雅娜碗里仍然十分殷实。

后者只是微微笑，“我都在吃菜。”

在达利安去厨房放碗的空挡，她捂住胸口，狠闭着嘴“咳咳咳”地闷哼着——

在她歇息的空挡，她察觉到了对面桌的视线，萝卜的眼睛。

“什么都没发生，萝卜。”

“阿雅娜小姐……”

“一会别忘记吃药喔。”达利安大步流星走出厨房，看向阿雅娜如此道。

他再看向萝卜，它什么都没说。

阿雅娜泰然自若，边嚼着食物边刷着手机，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达利安落座，看着对方刷手机时的眉飞色舞。

“你知道帕若黛斯吗？”阿雅娜忽然提出一嘴。

这是什么？

听起来像个人名。达利安如实回答道，阿雅娜也笑了笑，她刚看到也这么认为——就在刚刚。

“这是个无人岛喔。”她把手机屏幕对过来，第一个入眼的是那扎根在沙滩里边的棕榈树，大大的扇页仿佛视觉引导直指跟深处的热带丛系，郁郁葱葱的一片充当了棕榈树的背景，交错不一的树干，在深处变得看不太清，直让人觉得有神秘感。

“我们这里还有这种地方？”达利安也觉得这是个度假圣地，起码尽管景观上是绝对够吸引人。

“好像是哦，你看看这。”阿雅娜把图片缩小，来源是一个帖子，上面ip地址明显就是这座城市，甚至似乎区划分的也很接近。

“那以后说不定可以去去看喔。”达利安看完附和道，他捏着下巴，像想到了什么一样，面朝萝卜。

“萝卜，上面的ip地址距离这里有多远。”

萝卜脑袋里的电脑飞速运转，只是须臾间，它似乎已经从定位到距离都查找明白了。

“到达对应码头最快路线一小时23分钟，大约需要经过17个红绿灯；第二个路线需要1小时48分钟，大约需要经过12个红绿灯，无需上高速路段。若需要除机动车以外的时间预算，达利安先生可以另说喔。”

“一个小时的话……”阿雅娜闻言，默默感到萝卜的智能，同时也有些欢心，“那还是挺快的吧。”

只是到码头，之后坐船坐过去就不一定了吧。

达利安想，指不定要个半天一天的。

“以后有时间再说咯？”达利安无意间画了个饼，好在阿雅娜自然同意。

后面他们在桌前又聊了一些，阿雅娜偶尔咳嗽，次数一多，达利安便又会“无端”觉得病还未好；萝卜插不上话，索性在旁边进入待机状态。

安静的夜晚下，有着安静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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