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路明非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来卡塞尔当学生？”楚子航有些惊讶。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姬允扫视了他一眼，眼里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没有。”楚子航没有任何犹豫的脱口而出，她想体验校园生活就来好了，反正有他在。

“不过…你的身份问题怎么解决？能进来吗？”楚子航有些担忧。

“放心好了，我有我的办法，没有实力，在这个世界可没有任何话语权。”

“说不定我动作快点，还能见到罕见的S级新生呢。”她在笑，可他却觉得她的笑意不及眼底。

……

此时正在车站候车的路明非和芬格尔现在举行一场认亲大会。

双方各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列车磁卡票来，一模一样的票，漆黑的票面上用银色绘着枝叶繁茂的巨树花纹。

“我是新生，路明非。”路明非伸出手去，想表示友好。

“亲人呐！可算能找着一个美元买可乐了。”芬格尔一把抓住路明非的手。

你那鸡窝一样的脑袋瓜子里除了可乐就没别的了么？路明非想。

“兄弟我很欣赏你，你看起来很有义气！”芬格尔四仰八叉地坐在长椅上，大口啃着三明治，喝着路明非的可乐。

两人加起来只有二十五美元，路明非建议说既然可乐免费续杯，他们根本无需买两杯，只需要两根吸管和把续杯次数翻倍即可。芬格尔来自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德国，但在卫生这一节上毫无德国人的矜持，热烈地赞赏中国同学太有想法了。

“师兄，你几年级？”路明非问。

“八年级。”

“八年级？”路明非被可乐呛着了。

“哦，其实是四年级，只不过我留级了。”芬格尔说。

“那怎么是八年级？”

“连着留了四年啊……”

非常好，我们的路明非同学已经在为他的未来能否毕业而担忧了。

虽然路明非对于自己的未来很揪心，但决定暂时不讨论留级这种惊悚的事，“你以前坐过那趟车？”

“每个学期开学的时候都坐，否则就只有直升飞机过去，校园在山里，只有这趟火车去那里，没人知道时刻表，反正芝加哥火车站是没人知道，最后一个知道那趟列车运行时刻表的列车员前年死了，他说那趟车从二战前就开始运营了。”芬格尔说，“不过别担心，总会来车的，阶级低的人就得等车。”

“阶级？”路明非问，“什么东西？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

“一种类似贵族身份的东西，阶级高的学生会有一些特权，学院的资源会优先向他提供，比如优先派车。”

“你读了八年阶级还也不够高？”

“实不相瞒，我正挣扎在退学和补学分的困境中！”芬格尔摊摊手。

“这个卡塞尔学院毕业很好找工作么？你把四年级读了四年都不舍得退学？”

“不，他们分配工作！”芬格尔响亮地打了个嗝儿。

一个等级低没办法走和一个等级高却不知道怎么走的两个憨憨，于是就愉快的在地铁站里面呆了两个晚上，没被保安撵出来真是万幸。

但凡他俩互相问一下等级，也不至于在这里等那么久。

……

“你们好。”

路明非和芬格尔一人裹着一张毯子，差点睡着了，突然听见有人叫他们，转头一看，是个漂亮的妹子！

“美女你好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芬格尔笑嘻嘻地说道。

“请问CC1000次列车在哪里上车？”漂亮妹子笑着问道。

“你你你，你也是卡塞尔学院的新生？”芬格尔有些惊讶的说道。

“是的呢，我叫姬允，你们应该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吧，师兄们好。”那笑容笑得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

“师兄们也是在这里等车吗？”

芬格尔被一声又一声甜腻腻的师兄给砸晕了，多少年了，在那群糙汉子里面混，终于有一个乖乖软软的学妹了，苍天有眼呐！

路明非也深表欣慰，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有人叫他师兄，还是个一看就很乖软的学妹，感觉实现了人生的价值，无憾了！

“是的是的，相逢即是有缘呐，我叫芬格尔·冯·弗林斯，他叫路明非，和你一样是新来的卡塞尔学院新生，看起来应该比你大，叫声师兄也没错。”芬格尔热情的介绍着。

“师妹，你好你好，我是路明非，很高兴认识你！”路明非一把挤开芬格尔，然后露出了憨憨的笑容。

这两个人还挺有趣，姬允想。

“不过只有阶级高的学生到达车站就会有车来接，从VIP通道上车，不会引起任何骚动，像我这种，就只能乖乖等列车了，但这个列车他也不准时，所以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上车。”芬格尔有些无奈的说道。

“等级？A+够吗？”

“A+啊，A+挺好的，等会你是A+？！那你在这等什么列车？应该有专车护送才对呀！”芬格尔本来只是顺着回答，结果没想到这个师妹竟然是个大佬。

“专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是来接我的那个老头太忙了，就让我过来搭车了。”姬允想了想说。

“不是谁呀，这么不负责？这个可是A+，我们学校那么多年来唯二的A+！”芬格尔怒斥不负责。

“希里伯特.让.昂热。”姬允淡定的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校长！！！”很好和预想的一样，这个名字给芬格尔带来了严重的冲击。

“对不起，我刚刚什么都没说，你们什么都没有听见！”芬格尔选择性失忆。

路明非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师兄，你变脸这么快真的好吗？

芬格尔回瞪，你懂什么，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谁能知道负责来接人的是校长。

不过仔细一想不对呀，什么时候轮到校长来接人了，芬格尔看向姬允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奇怪。

姬允被看的有点心里发毛，芬格尔斟酌着开口，“师妹，你实话告诉师兄，校长他，他…”

“？”姬允疑惑。

“他是不是你爸？”语出惊人的程度差点让姬允被口水呛到，旁边的路明非已经将刚喝进去的可乐给喷了出来。

“师兄，你的想象是真丰富。”路明非不禁感叹。

“诶？不是吗？”芬格尔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不信的样子。

“不是！”姬允莫名觉得拳头硬了，不愧是能把楚子航逼到提着村雨杀向新闻部的存在，想当初因为他，她笑了楚子航至少一个星期，现在好了，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好吧。”芬格尔有些遗憾。

在进行了一番友好交流之后，姬允看着缓缓驶来的列车，说道：“车来了。”

“哇！师妹你简直是我们的幸运星！我和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两个晚上了，都没见到车，你一来车就来了，太欣慰了。”路明非和芬格尔已经兴奋到抱在一块儿了，欣慰的泪水加起来已经可以绕地球三周。

一个黑影出现在空无一人的检票口边，那是个穿墨绿色列车员制服的人，手中摇着金色的小铃，帽子上别着金色的列车员徽章，一手打着手电，一手拿刷卡机。

“CC1000次快车，乘客请准备登车了，乘客请准备登车了。”列车员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两名警卫接着酣睡，看起来只有芬格尔察觉到这个列车员的到来，远处亮着灯的赛百味店里也没有人伸头看一眼。深更半夜，这样一个衣着古雅的列车员出现在现代化的芝加哥火车站里，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可完全没有人注意他。

路明非打了个寒噤，那列车员像是一个……鬼魂！

“怎么好像……地狱列车一样？”他本来想抓住芬格尔的袖子，但是一想还有师妹在呢，他一定要做出师兄的典范。

“是他的言灵效果而已，那家伙是个正常不过的活人，还是后街男孩的粉哦。”芬格尔说。

“言灵？”路明非一愣。

“人在呐人在呐，我们在这儿！”芬格尔挥手。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摸出车票来，拖着大包小包，跟在芬格尔后面走向检票口。当他看清列车员的脸，才相信芬格尔说的，那家伙看起来确实不像个鬼魂，正嚼着口香糖吹泡泡。

列车员接过芬格尔的车票划过验票机，绿灯亮起，“嘟”的一声。

“芬格尔你还不退学呢？”列车员说，“我还以为今年见不到你了。”

“我可是有始有终的人，”芬格尔说，“车来得那么晚，我的阶级又降了么？”

“降到‘F’了，你可是从‘A’级降下来的，已经从天堂降到了地狱。”列车员说。

“真从农奴降成畜生了……”芬格尔嘟哝。

姬允将票划过检票机，上面显示的是“A+”。

“小姑娘不错呀，上一次见到这个等级的，还是去年的一个男孩呢。”列车员说道。

“我和他认识，不过谢谢您的夸奖。”姬允弯起了眼睛说道。

“这样啊，挺好挺好。”

路明非的票划过验票机，绿灯亮起，声音却是欢快的音乐声。

“路明非？”列车员漂亮的绿眼睛亮了，“真抱歉，调度上出错了，你的阶级是‘S’，可是很少有那么高阶级的人，所以系统出错了吧，就跟千年虫一个道理。”

“‘S’？”芬格尔瞪大了眼睛，“不是只有校长是‘S’么？”

“不只，不过不超过十个人。”列车员说，“快上车吧，靠站时间不长。”

列车缓缓地驶向远方，悄无声息的走了，就像它悄无声息的来了一样，渐渐地浓缩成了一个点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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