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这片被皑皑白雪终年覆盖的土地,宛如天地间的一幅绝美画卷。每一寸土地都散发着圣洁而宁静的气息。
姬家坐落于这片雪山的深处,姬家的直系并没有外界所想的那么庞大,真正姓姬的其实只有两个人,与其说是姬家,倒不如说是姬凌和姬允两个人的家罢了。
“哥……”姬允看着许久未见的人,感觉到有点心虚。
“他们说你去卡塞尔了。”姬凌淡淡的说。
姬允感觉背后一僵,心里已经将昂热和路鸣泽骂了千万遍。
“嗯……”
“小心些。”姬凌的语气中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嗯!”姬允笑着回答。
“什么时候走?”
“暂时不走了,在家里陪你!”姬允连忙讨好的说道。
姬凌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似的往前走了。
“哥!你等等我!”
………
还在医院里躺着的楚子航看着周围熟悉的黄白色鲜花陷入沉默。
如果他现在把床单蒙上,床头再挂一副挽联,这个场景就完整了。
狮心会的干部们对于该送什么样的花没有讨论出结果,于是决意扫光学院的花店,学院花店的鲜花不是外面运来的,而是源于基因科学系的温室,当天有整整一温室的黄色和白色的郁金香被采摘,于是被狮心会豪迈地包圆了。
郁金香的花语是“博爱、体贴、高雅、富贵”,在法国人兰斯洛特想来倒也合适,不过最后这些鲜花摆在病房里的效果确实有些窘迫,于是兰斯洛特很有心地叫人再去买一些红玫瑰来放在床头。
“这样看起来就好些。”兰斯洛特对于最后的效果略微满意。
楚子航想了想姬允说的话,还真不愧是“医院大礼包”啊,每次都打开方式都一样。
最后探视的人都走了,下午的阳光洒满病房,病床对面的墙上靠着一个人,看着窗外发呆。
路明非。
楚子航默默地看着他,不出声。路明非是在狮心会的探视团围在床周围时悄悄进门的,床边的人一直很多,他没捞上说话的机会,于是就一直靠在那里发呆。
每次楚子航的目光穿过来来往往的人流,就看见他或者靠或者坐在那里,眼睛空荡荡的,映着一天不同时刻的阳光变化。
他有时候也会出去买瓶水,然后回到那里喝着,接着发呆。
就像盛夏午后一个小孩被扔在公园里。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却也不害怕,就在一棵树到湖边这么大的空间里走来走去。
路明非忽然意识到探视的人都走了,急忙站直了挠挠头。
他想跟面瘫师兄说两句,但是想来想去不过是“你感觉怎么样啦”之类的套话,虽然也可以说“你还活着真好”,不过貌似没有熟悉到那个份上,只是在中国一起出了一次任务。
他跟楚子航点了点头,转身就想出去。
“嗨,我能问你件事儿么?”楚子航忽然说。
“嗯?”路明非回头。
楚子航迟疑了片刻,“喜欢一个人……大概是什么样的?”
“那是相当的悲催!”路明非随口说。
他的脑袋忽然垂了下去,意识到喜欢一个人并不悲催,他喜欢一个人才悲催,而最最悲催的莫过于这句话脱口而出。
就跟认输一样,一个永远输牌的赌棍被人问起打牌是什么游戏,不由自主地说,“输钱呗。”
“师兄你要问什么?”他有点警惕地看着楚子航,觉得他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
“你喜欢过陈雯雯和诺诺,对么?”楚子航冷着脸继续问。
“其实我也喜欢林志玲,但我觉得年纪跟我有点不合适。”路明非忍不住说了句烂话,楚子航好像在查户口。
他忽然烦躁起来,心想你要有话就直说呗,都说过的事情你绕什么弯子?你就是想说我傻逼呗,这事儿不是满学院都知道了么?面瘫师兄你逗傻小子玩呢?
“有话快说有屁……屁快放啦,吞吞吐吐的。”路明非黑着脸,可说到一半还是把话说软了,毕竟楚子航还躺在病床上。
“我是想问,你可能出于什么原因喜欢一个人呢?”楚子航很严肃。
“长得好看啰。”
“能更具体一点么?”
“腰细腿长一头长发。”
“我不是说这方面,”楚子航皱眉,“我的意思是,除了外貌,还有其他原因么?”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么?需要么?不需要么?需要么?不需要么?”路明非又烦躁起来了,“这是个鬼知道天晓得的事情。本来你什么也不在乎,开开心心的,吃着火锅、坐着火车、唱着歌出了城……忽然间火车被人掀翻到水里了,你从水里钻出来,睁眼看着一个腰细腿长一头长发的女土匪,一脚踩在你脸上,威风凛凛,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若敢说个不字管杀不管埋!你心里一动,恨不得留下来跟她一起当土匪……那个瞬间你就喜欢她了呗。”
他又想起那个晚上在电影院的漆黑的小厅里,诺诺强横霸道地闯入他的世界的瞬间,不由得一股酸楚涌上来。
楚子航显然跟不上这种展开,“能具体地说说么?比如,这女生对你很好什么的。”
“别扯了!”路明非觉得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在楚子航的床上,“经常都是那些把你指来使去不当回事儿的。”
见鬼!又暴露出衰人的真面目了,其实只有他喜欢的女孩才指挥着他到处乱跑吧?陈雯雯跟赵孟华一起也跟个小媳妇似的乖巧。
“指来使去不当回事儿能叫感情么?”楚子航冷冷地问。
“靠!”路明非真的有点怒了,“叫不叫感情不是你说了算的好么,师兄?因为你没试过你什么都不知道啊!你凭什么下结论?这东西能研究么?”
他心里坐实了楚子航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至于这场谈话到底是为了开导他还是嘲讽他都不重要,这种冷冰冰的学术派语气,真是听了就想掀桌啊!
“有道理,那星座什么的也靠不住了,对吧?”楚子航点头。
“什么对什么?”路明非随口问。
“双子对天秤。”楚子航脱口而出。
路明非一怔,扭头盯着楚子航的脸使劲看,楚子航冷冷地跟他对视了几秒,挪开了目光。啊嘞?what?该不会是……
啊呀呀这个把头扭开的角度,啊呀呀这个欲语还休的表情,啊呀呀这话里深藏的言外之意……
完全误解了面瘫师兄,他根本就不是要开导或者嘲讽,他就是来做情感咨询的!
“你什么情况下会确信自己喜欢一个女孩?”楚子航盯着路明非的眼睛,神情非常认真,如果旁边有个本子他一定会随手拿过来开始记笔记。
路明非仰着头,想了很久,歪了歪嘴,“如果有个人,现在你在问我这些问题的时候想着她的名字,你就是喜欢她啰。”
等等!不对呀!他和师妹那个拽姐不是一对吗?
想着想着路明非竟然不自觉地把这件事情说出口。
“不是。”楚子航摇头。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们是这种关系?”楚子航真的很想知道,他自认为他们表现的很正常,姬允似乎也没有透露过什么她喜欢他的意思。
“大家都这么觉得呀!”路明非理所当然的说。
“所以师兄你……喜欢师妹吗?”路明非突然有些不确定的问,虽然他也觉得这样直接问人家的感情有点不太好,毕竟好像也不是太熟的样子。
楚子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喜欢的。”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耳朵已经红完了。
“所以,星座可信吗?”楚子航执着的想要这个答案。
“这个嘛,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路明非说。
回答完以后,他突然有些后悔嘴快,师兄是双子的,他是知道的,但是万一师妹她不是天秤怎么办?
“但是,这些都是外物,真正喜欢的两个人是不会在意这些东西的。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最重要。”路明非声音坚定地仿佛下一秒就要入党。
“我明白了。”楚子航真诚的说。
路明非觉得自己功德圆满了,拍拍屁股起身,“没事儿我先走了。”
他走向门口时听见楚子航在背后问,“你还好么?”
“还好啊,”路明非头也不回,“郁闷而已,连争一争的机会都没有,一开始就注定是件扯淡的事。”
“谁也不想自己喜欢一个人喜欢得那么扯淡对不对?”他轻声说,“连机会……都没有。”
路明非走后没有多久夏弥就来了,原来是她听说她心心念念的师姐来了,也想着顺便来看一眼这个住院的师兄,就顺便来了,没想到来迟了一步,姬允已经走了。
“今天晚了点。”楚子航说。
“拜托!下午有课的!我最主要的目的是来看师姐的!没想到她已经走了……”她的心情有些低落了,“再说了,我又不是你家保姆,给你煮汤是敬重你是条好汉,师兄你还真不见外!”夏弥坐在床边哼哼,眸子里两湾清水一样的光。
“银耳羹啦银耳羹。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买到银耳真不容易,还得从ebay邮购!”夏弥揭开保温桶的盖子,满是炫耀的语气。
楚子航一勺勺吃着银耳羹,面无表情。
“好吃么好吃么?”夏弥眯眯眼。
“应该稍微加一些糖桂花。”楚子航以专业水准给出了冷静的评价。
“哇噻!少爷您要求还真高!”夏弥就差嚷嚷起来了,然而她忽然托着腮,认真地问,“什么是糖桂花。”
楚子航愣了一下,“新鲜桂花,晒干,取一百克,加两勺麦芽糖,上锅蒸十分钟,冷却后装罐子里冰镇。”
“听起来真是麻烦的东西,但就像是你这种麻烦的人喜欢吃的。好啰,下次记得加糖桂花,我可买了很多银耳,够做很多碗银耳羹。”夏弥懒洋洋地说。
“吃好了。”楚子航把保温桶递还给夏弥,表示自己完成了任务。
“喂!说声谢谢会死么?”夏弥瞪眼。
“谢谢。”楚子航很配合。
“真给你折腾得没脾气。”夏弥撇嘴,“你听说没有?今天校内新闻网上都传疯了,说诺诺师姐要和恺撒师兄订婚啰,恺撒师兄去梵克雅宝订了钻戒,全世界限量一枚什么的,哇噻!真开眼界啊!”
楚子航愣住了,沉默了很久。“难怪……”他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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