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所有人也已经在后退了,谁都能感觉到它的变化。
它活过来了,像是有心脏在刀匣里跳动,不止一颗,而是七颗,七柄刀剑同时苏醒,七种不同的心跳声混合起来,有的如洪钟,有的如急鼓,这是一个暴虐的乐队,它适合配唐传奇中《柳毅传》那样的故事,洞庭湖中的一曲笙歌曼舞里,那条名叫“钱塘”的赤龙却掠空三千里,杀人六十万,伤稼八百亩,吞噬了对妻子无情的小龙,瞬刹回还,重又高冠博带,含笑待客。
刀匣表面显露出暗红色的藤蛮状花纹,就像是它的血脉,搏动的心脏正把狂躁的血液送到它的全身。
路明非额头满是冷汗,他想起了三峡水底的一幕。
那时候这套刀剑就是如此的,握住它,就像握住龙的身躯!这才是它的真正面目,必须以血唤醒。
“现在再试试把刀剑拔出来,从明非开始。”副校长说。
路明非很不情愿靠近这东西,正常人都不会想靠近一件介乎活物和死物之间的凶戾武器。
不过好在……他不是第一次拔出这些武器了。
他老老实实地走到桌边,打开暗扣,深吸一口气,握住最小的那柄短刀,“色欲”,它的形制就像一柄日本肋差。
刀匣中有另外一股力量死死握着这柄短刀,路明非涨红了脸,豁尽了吃奶的劲儿。他忽然失去平衡,抱着拔出的刀滚翻在地。
“第一关通过,接着试拔其他的。”副校长说,“这套刀剑被唤醒后,就有极强的磁力把刀剑都吸附在刀匣里,越是大型的越难拔出。”
“真的不成,”路明非摇头,“已经很玩命了。”
“再试试,”副校长的口气不容拒绝,“第二柄,饕餮!”
路明非握住亚特坎长刀的柄,这一次刀匣中的力量简直十倍于“色欲”,刀缓缓地离开刀匣。但仅出鞘一寸,路明非就脱力了,坐在地上呼呼喘气。
“接着来,贪婪。”副校长淡淡地说。
“喂,倒数第二柄已经拔不出来了!”路明非耷拉着眉毛。
“试试嘛,试试又不会死,最多只是扭伤胳膊什么的,别偷懒哦,偷懒扣绩点!”副校长恶狠狠地威胁。
“贪婪”只是刚刚离鞘就被吸回去了,而“懒惰”正如它的名字,彻底懒在刀匣里,在路明非吆喝声里只是微微颤动了一下,名为“傲慢”的汉八方、名为“妒忌”的太刀和雄浑的斩马刀“暴怒”则完全静止,路明非最后都蹦上桌踩着刀匣用力了,完美地阐释了“蚍蜉撼大树”的意境。
“行了,下一个,芬格尔。”副校长击掌。
被解开束缚的芬格尔得意地挽起衣袖,在路明非面前秀了一下铁疙瘩一样的肱二头肌,这家伙真有双强壮的胳膊。他一直成功地拔到了“贪婪”,挥舞着那柄苏格兰阔剑,满脸得意,但是再往后,也跟路明非一样碰壁了。
“最后,楚子航。”副校长说,“当作考试吧,尽你最大的努力。”
“是。”楚子航走到桌边,缓缓地呼吸,他并没有芬格尔那样强壮的胳膊,他的体能专修是太极,柔韧中爆发的力量,可以比纯粹的蛮力强数倍。
令副校长的人感到十分奇怪的是,楚子航刚刚经历了洗血,拔刀轻描淡写得就像从筷子套中拔出筷子。
“考试结束,解散!”副校长打了个响指,“施耐德、古德里安、明非和芬格尔跟我走。”
“校长要跟楚子航他们说几句话。”
门关上了,昂热看着楚子航说:“是血统测试。”
楚子航点了点头:“我明白。”
“不过,我很意外。”昂热说。
“按理来说,你刚刚被洗血,一个月内你的血统都不会达到原来的纯度。”昂热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楚子航,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但是你却拔出了所有的七宗罪……”
楚子航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昂热打断了他,摇了摇头说:“如果你不认识姬允,你的表现会让我怀疑,但是,他都已经来了,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这听起来很绕,但是楚子航听懂了。
“好了,子航,你先和姬允出去好好的叙叙旧吧,我有点事要和他聊聊。”昂热看着姬凌说道。
“姬凌,我以为我们应该在短期内不会再见面了,没想到啊,这么快又见面了。”昂热说。
姬凌抬头看他,然后说:“她要来。”所以他就来了。
“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按照你们中国的话来说就是‘妹控’一个。”昂热说。
姬凌也没有反驳。
“你也会跟着去?”
姬凌摇了摇头说:“他需要成长。”
“所以?”
“绕过去。”
“你的意思是你要在暗中保护他们?”
姬凌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你应该知道以姬允的实力不会出事的。”昂热说。
“知道。”
昂热被也噎得说不出话了。
“随你吧。”他终究是妥协了。
……
楚子航看着面前的姬允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气氛有点尴尬。
“我回来了。”好在姬允没有让气氛凝固太久。
“欢迎回来。”
姬允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他说:“你只有这个要和我说的?”
楚子航想张嘴说什么,但是有有些犹豫。
姬允看着他犹豫的样子,说:“看来你不怎么想让我会来的样子,那我还是走吧。”转身就要走的样子。
楚子航手比脑子快就拉住了姬允,明知道她是开玩笑的,可是在听到她要走还是忍不住会紧张。
“没有不想你回来,我很想你……”后面半句说有点小声,但是姬允还是听见了。
姬允看着楚子航已经红的要滴血的耳朵笑得好不开心,有种在逼迫良家妇男的感觉呢,姬允想着。
“我也想你了,好想好想的呢。”楚子航听了这话,耳朵的红都蔓延到脖子了。
姬允知道不能再逗下去了,再逗楚子航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不过没想到啊,她家小古板这么纯情,她还以为他从小到大收情书的收免疫了,毕竟那些情书的内容她还好奇的拆开过,写的那叫一个令人面红耳赤。
“对了,昂热让我给你个东西。”姬允笑着说。
“折刀,说是借给你用的。还算是大方的呢。”
“它有杀伤初代种的能力。梅涅克家传的那柄亚特坎长刀折断后,昂热他们用刀头碎片打造了它,是珍贵的纪念品呢。”姬允说。
“他说让你用完记得还给他。”
“收到。”
……
门关上了,有人从侧门里走了出来。副校长去而复返,扶着一把椅子在桌边坐下:“现在我们终于能证明路明非的血统是当之无愧的‘s’级了。”
“嗯,事实上他可以一直拔到‘懒惰’。对于芬格尔和楚子航而言,拔不出来都是因为被刀剑拒绝,对于路明非而言……”昂热哭笑不得,“是因为他力气不够。”
副校长叹口气:“明明刀剑已经接受了他,在刀匣中晃动,就是因为那股吸力不能出鞘,这种寄宿着‘活灵’的刀剑自己也很郁闷吧?”
“至少,他是迄今为止最合适的‘七宗罪’使用者,”昂热说,“我们只是需要给他增加一些体能课。”
“但是仅仅能拔出四柄还不够吧?最后三柄才是真正的杀戮武器。”副校长皱眉。
“也许下次让恺撒试试?”昂热笑笑。
“你自己为什么不试试?”
昂热轻轻地抚摸刀匣:“有点害怕。怕知道自己的极限,怕知道有些事自己做不到……我必须坚信自己是能做到一切的人,要给龙族送葬的人,不能是一个有极限的人!”
女孩坐在沙发上,她手里是一只沉重的信封袋。
“你很守约。”恺撒打量她,带着审视的意味,“喝一杯什么么?”
“用不着,把东西交给你就好了。”女孩把信封袋扔向恺撒,“这里面就是我帮楚子航影印的资料,都是狮心会保存的羊皮本,有些已经缺损得很厉害了。”
恺撒往信封袋里看了一眼,都是古英文、古希伯来文或古拉丁文手写而成,配上粗糙难解的插图,就像是古早的塔罗牌图案,倒吊的男人、燃烧的塔、面容似骷髅的法皇。
“羊皮卷,”恺撒抚摸着那些纸页赞叹,“好东西,在中世纪,一本羊皮卷能换一个庄园,当时一位很有名的私人藏书家拥有七部羊皮卷,他因为那些收藏而自豪,那些书加起来价值连城。”
“书写匠们在珍贵的羊皮上书写,写完之后指骨还会被砍下来装饰在封面上,以此说明这本书不会再有第二本。”
“能够有这么高待遇的文字往往涉及的是巫术、炼金术和黑魔法,因此它们也是亡灵书和恶魔书。”
“据说公元前的亚历山大图书馆里有三万卷羊皮卷,却被阿拉伯的军队一把火烧光了,神秘学中多少和龙族相关的知识从此就化为灰烬了。”
“想起这些就叫人惋惜,”他直视那个女孩,“我要的东西就在这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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