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又起(五)

闻言许良辰愣在那里，手里还拿着正在往外面喷水的花洒，水流打在臣宇的臂膀上，在他的身边形成雾蒙蒙的水汽。

许良辰：你说什么?

许良辰整个人懵掉，这是相处这么久以来，臣宇第一次跟他提这两个字。之前，不管发生什么，哭也好，生闷气也罢，臣宇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到过那两个字。

臣宇那沾满水汽的睫毛下的眸子忽闪了几下，他犹豫了片刻之后，鼓起全部的勇气，凝视着许良辰，又斩钉截铁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臣宇：我说，分手吧！

臣宇说这话的时候，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每一个吐出来，都是他的心脏被刀戳到一般，很痛很痛。

臣宇低下头，不去看许良辰，夺过许良辰手里的花洒，开始给自己冲洗。

许良辰伸出一只手握紧他的一只手臂，被他狠狠地甩开。臣宇快速地冲洗，离开了浴室，他怕再多哪怕一秒钟，多看许良辰一眼，他整个人都要崩溃掉。

许良辰赤着身子跟在臣宇后面，这时候臣宇已经开始用白色的浴巾擦拭身体。

许良辰：我不明白?傍晚是谁哭喊着不想离开的?

臣宇定在那里，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走进卧室里，打开衣橱。

许良辰跟在他身后，发梢的水滴低到他的身上，脚下留下自己一行脚印。他不明白，刚才还好好，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

臣宇：那都是在演戏，都是骗你的。

臣宇从衣橱里拿出一件灰色衬衣，那是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他穿的那件衣服。

许良辰：骗我什么?

一个谎言说出，要编出成百上千个谎言来圆，臣宇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可以潇洒地走掉。

臣宇：总之，我要分手。

臣宇不想再继续做一些乱七八糟的解释，他知道，为了许良辰，他只能快到斩乱麻。下班之前，他从网站上搜索了很多相关的资料，对于Jason口中的情感障碍精神症以及xx药物的副作用，他从头到尾翻看了很多很多相关的文章和出版的论文。Jason没有说谎，这药会要了许良辰的命的。

这时候，许良辰想起了当初常天宥初到问海公司的时候不经意间说的话。

常天宥：你那么强势，连交朋友你都要管，人家怎么受得了你。

想到这，许良辰的喉头干涩，他走向前，伸出两只大手伏在臣宇的两个肩头上。

许良辰：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要提分手两个字，好不好，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两个人都会好好的，对吧？

臣宇瞬间有种要泪目的破防之情窝在心间，曾几何时，许良辰竟然要这样委屈求全，就为了留住他。他内心对自己生出无限的厌恶，讨厌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残忍，对自己深爱的人撒这样的弥天大谎。

就在这时，许良辰手腕上的手表散发出微微的光芒，这亮光让臣宇瞬间清醒，他推开许良辰，背过身去继续穿自己。

背对着许良辰，他一边穿衣服，一边用自己拙劣的演技说着一些跟自己内心完全相反的话语。

臣宇：你知道吗？许良辰，没人受得了你。你自大，傲慢，目中无人，粗鲁，强势，我早就已经……我早就已经……受不了你了，你知道吗？

许良辰开始不淡定了，他两只大手开始收起，渐渐攥在了一起。

许良辰：你在骗我对吧？

臣宇：对!我一直都在骗你啊！

许良辰：我说你刚才的话，不是出自你的真心，只是在骗我!

臣宇：看看，你又自以为是了!你总是这样!你不觉得很无趣吗？

许良辰：你再说一遍?

许良辰双手的骨节开始泛白，眼睛里有些充血一般地泛红。

臣宇：你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把别人当成傻子一样，你不信任别人，只信任你自己，你跟你爸一样，自负自大，狂妄傲慢……你就知道上班上班，每天像一台机器一样……你说你……这样没有人情味的人，我不离开你是不是傻到家了？

许良辰：别说了……

臣宇：还有啊，原来觉得你还挺有魅力，相处久了，觉得你也就那样……而且你的家庭背景真是……乱……你知道吗？

许良辰：我让你别说了!

臣宇胡言乱语一阵，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意识到许良辰已经被激怒，臣宇一阵苦笑，闭上了嘴巴。

许良辰：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知道，那么久以来，我对你一直都是真心的，只要你说清楚，告诉我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你刚才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见。

臣宇背对着许良辰，望着满衣橱跟许良辰一件件添置进来的衣服，和许良辰刚才的那一番话，他顿时间泪如雨下。此刻的他强忍住想要抽泣的身体反应，咬紧牙关，既然做了决定，那就勇敢去做。他宁愿远远地望着自己所爱的人，确认他可以平安健康地活着，也不想多年后，望着对方冰冷的尸身，痛恨自己当初的软弱。

臣宇：你能不能清醒清醒，我早就不爱你了好不好，至于今天傍晚的那场戏，只是想糊弄糊弄你，这样很好玩啊！

话毕臣宇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毛衫，套在自己的身上，顺势擦掉了满脸的泪痕。转过身，他看到许良辰那张好看却又受伤的脸庞，他心疼心痛，却没有办法走过去去抚摸它。

下一刻，许良辰已经凑到他跟前，揪住他的衣领，最后一次质问他。

许良辰：你确定这是你的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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