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见证渺像

“这一切，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的结果吗？”【原罪之迪亚别西】反问。

【原罪之迪亚别西】大手一挥，杀戮圣徒长满荆棘的利刃从朔北体内抽出，伤势更为加重，出血不断。

“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偏要本应该死去的【黑魔女】，你又固执烦人的偏要拒绝我开出了合理价码，和我决斗，却实力不济，直到最后一步，你都有挽救自己和跟着你的小女孩的机会。”

“我为人心善，看不得你这么早死。学过一点常识都知道，心脏停止工作之后人还是能活一会的，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嘛。感激这最后的不到半分钟生命吧。好像人临死前会奇怪的觉得时钟变慢，然后走回马灯。不过我都没死过，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谣言。”

这时，朔北充血的双眼瞪大，他分明看见，杀戮圣徒的利刃上，悬挂着自己的心脏。仅留下胸口处的一个血洞。

朔北不再动了。

时日新芽输掉决斗。

缘依不知所踪。

【原罪之迪亚别西】和矢崎春马则化为两道黑雾，连带着被打倒而昏迷的时日新芽，迅速消失了。仅仅留下与一具尸体无异的服部朔北。

……

莱奥对熊掌之死做出的预言，最终以这种方式实现。

白介纯冰反常的严肃起来，他凝视着朔北，又看向天肃玄升：“预言完成之后，接下来就是……”

玄升淡淡的问：“你还记得你写的那本刚刚完结的小说内容吗？”

“玄升，你居然这么稳的吗？稳到能在见证渺像前和我聊这种事。虽然我知道结果，但目前我想不出破局之法。”

玄升说道：“我非常稳。因为我相信朔北这个小子不会让我失望，相信需要理由，而他给出了令我信服的理由。”

“朔北死都死了，让我们在目睹朔北见证渺像之前，稍微开点玩笑排解一下无聊与寂寞吧。这不是你的处事方式吗？”

纯冰点点头，回答：“原来是这样，我更佩服你了，那你刚才说我的小说，对吧？我作为作家，可是非常记得我小说的内容，来考我吧，我一个作者还会忘掉自己写的文字？”

“居然这样，你应该记得你自己小说里的一段台词，预言无法改变。放到目前的情景也适用。”

“嗯。占卜师给出某个角色必死的预言，然后向读者展示这个角色面对死亡未来的状态，周遭得知预言角色的反应，突出作品的宿命感，以死亡升华人物形象。这种写法百试不鲜。但我在小说里添加这样的剧情仅仅是为了增加节目效果而已。”

“你都给出答案了，接下来只需要进行简单的逻辑推理，破局之法便油然而生了吧。”

身为圆神公会副会长，纯冰不是什么等闲之辈。稍作思索过后，纯冰由衷的大笑了起来。他在惊叹这个解法的巧妙与精彩。

纯冰：“原来如此！”

“预言无法改变，朔北一定会在今晚逝去，但是，谁说死亡是一切的终点呢？这点，咱们俩都深有体会。”

“预言只是标定了一个剧情中的关键定点，虽然这个定点无法改变，可谁说我们不能在这定点之后续写某些内容呢？服部朔北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啊。”

“我们正在欺骗创世业力所定下的法则，这种事，不让人觉得有趣吗？”

“当然有趣，这一切是会长的指示。朔北正在走我们曾经在走的路，过往凝结于心中的执念有多深，前进的道路就有多远。朔北牵连着无数的因果，自然也有强大的资质。”

“因为，他执念的源头，是世坏者。”

纯冰笑着说：“那玄升，就让我们作为旁观者，见证渺像吧。”

纯冰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平平无奇的手表，似乎要看现在几点，实则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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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北仍然瞪大着充血的眼睛，他的瞳孔逐渐失去了往日的明亮，变得浑浊。这份难以放下的执念，支撑着他不愿安眠。

濒死的朔北抬头向天，接受浩瀚星海中群星的注视，即便没有怀表，他也觉得，时间的流速变得越来越慢了。

【原罪之迪亚别西】所说的似乎是对的，但这种苟且的存活，对于朔北而言，无异于凌迟。

过往的种种景象如白驹过隙，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就像走马观花，可那些朔北短暂一生中最后悔的经历，又未免太深刻了。

他所做的一切，加入圆神公会，来到冰雪国，执着的拯救时日新芽，不畏生死与【原罪之迪亚别西】决斗，不就是为了满足名为赎罪的执念吗？

这份罪孽应该由他承担吗？大概是不用的。

但无论如何，他主动选择承受了这份本不属于自己的罪孽，他将挚友死去归结于他自己的失信，自此时刻蒙受足以致死的愧疚，可这不过是自我感动。朔北可能明白这一点，然而，他一生可能都再结交不到像馄饨，葱白那样的挚友了。

“好可笑，被群星抛弃者，不就是我吗？”

被群星抛弃者，终将无路可走。

每分每秒忍受几乎等同于凌迟的痛苦，又深陷于愧疚当中无法自拔，服部朔北很快要彻底被压垮了。

周遭恰好的下起了暴风雪，极寒的雪花在夜空中毫无章法的飞舞。又一片片落在朔北身上，朔北逐渐被无尽的冰雪所埋葬。这是时日新芽本应该承受的惩罚，此刻轮到朔北承担。

就在这时，于即将被埋葬之际，他的余光猛然地看到了一张略显陌生，又无比熟悉的面孔。这副面孔的出现，直接将自暴自弃的他拽回现实。

杉上游惑身着单薄之衣，屹立于茫茫雪原之中，凛冽的寒风夹杂着刺骨的暴雪呼啸而过，却无法撼动他那如松般挺拔的身姿。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立着，不言不语，仿佛与这冰封世界融为一体。

“馄饨……”

朔北居然在这里，与他的挚友相遇。即便这可能是濒死前的幻想。

震撼的同时，朔北发自内心想哭，但是已经哭不出来了。

“馄饨，我很快就要去找你了，我死就是赎罪了。当时，真是对不起。”

朔北拼尽全部的力量，奇迹般的开口了。

游惑仍然沉默。但眸子中眼神有所变化。似乎是某种期待，某种歉意。

可是朔北读懂了。这种眼神他熟悉。这不就是自己眼眸中时刻显现的，辜负好友的愧疚吗？

瞬间，服部朔北悟了。

馄饨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恨过自己，也不需要自己承担罪孽。更不希望自己沉浸在过去中无法自拔，一辈子愧疚。馄饨希望的是，熊掌他自己能接受挚友的离去，重新面对这个有些残酷，但仍然存在美好的世界。

可惜至死，他才突然明白这点。

“对不起，原来你从来没怪过我。可惜我就要死了，抱歉。”

此时此刻，朔北终于感到心安，他终究卸下了本不属于自己的罪孽，与好友见了最后一面。

名为“过去”的锁链，由他自己斩断。

朔北向眼前的游惑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在那一瞬间，他放下了所有的执着与困惑，找到了内心的宁静与释然。

“好想再见你一面啊！”

朔北闭上眼睛，预言实现，他死了。

浩瀚星海间，北极星的光芒格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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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这片广阔天地的一切随之停滞，时间于此停止。唯有亲眼见证了朔北之死的人仍能保持理智，存留记忆。而纯冰手中的怀表，发生着不可思议的变化。

怀表上的指针、分针、秒针飞速逆时针旋转，就像电影导演按了回放键一样，这场悲剧在玄升与纯冰眼皮下重新上演。【原罪之迪亚别西】，春马，时日新芽，缘依再次入场，作为这场悲剧必须牺牲者的朔北，则摆脱了死亡的命运。可他的确曾经死过。

预言并没有被违背，它实现了。朔北的确死去，但玄升与纯冰在朔北必须死过的既定事实之后，添加了朔北回溯时间复活的事实。

预言已经实现，之后便就失去了意义。

夜空下的悲剧在常人眼中从未发生，也不复存在。时间继续回溯，直到时间停止至这场故事开始的那一刻，接下来演绎的，是全新的故事。

纯冰对玄升说：“轮到你登场了，玄升。”

“嗯，这次只有我们俩和朔北保留了记忆，他已挣脱桎梏，得到了龙辉巧的认可。我会不断引导他彻底驾驭这套卡组，然后击败白魔女和春马，为这场闹剧画下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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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回溯时全部记忆的朔北骤然清醒。

他从床上起来，大口呼吸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紧握胸口，感受那一阵阵真实的心跳。又看了眼窗外，阳光明媚，相安无事。然后看了眼身边，缘依正在睡觉，黑魔女居然没有被春马他们抓走。

一切恢复了昔日的宁静，朔北却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自己难道不是被掏心窝，最后死了吗？怎么完好无损的在这里？

朔北的直觉清晰的告诉自己，这不是梦。和【原罪之迪亚别西】的决斗，濒死时被刎去心脏的痛苦，以及，他所见证的，在他眼中早已死去的馄饨。这些记忆历历在目，这些感受刻骨铭心。

他警惕的问早起的时日新芽：“今天几号？”

时日新芽有些诧异的回答：“神陨纪元2024年8月13日啊，怎么回事？”

朔北对时日新芽说：“我刚起来，有点头晕脑胀，别介意啊。”

“还有，感谢你们救了我的命。你们欠了我这个人情，我必定会报答的。”

“错不了的，错不了的。”此时此刻，朔北心想。

他开始确定，自己回到了开采完冰晶后救下时日新芽，在冰雪国暂时停留的时间段。自己正待在花钱租的木屋内。他清晰的记得，之前，这里可发生过一场悲剧。而悲剧的死者，是自己。

他又摸了摸鼓鼓的背包，发现里面装满了淬蓝冰晶，他突然记起来，他今天与雇主交易这些淬蓝冰晶，并且与玄升会长决斗，获得龙辉巧卡组，然后就是接下来的，悲剧。

所以，目前自己应该向缘依，以及时日新芽，这个迪亚贝尔成员，透露自己可能回溯时间并重生的事实吗？

或许他们提前知情，就能避免之后的悲剧发生。

朔北不动声色的慎重了考虑一下，最后还是选择暂且隐瞒下来。

原因有3个，第1个是重生这种小说里才会发生的套路未免太扯，旁人未必相信。第2个是让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未免会有些不妥。第3个是这么做有可能打草惊蛇，通过死过一次的经验，他判断【原罪之迪亚别西】背后，有迪亚贝尔之外的神秘组织。他们的目标是时日新芽，现在就暴露感觉有点操之过急。

所以，自保的最好途径，就是交出时日新芽。

这个推论，令朔北突然发觉，现在自己不仅变得更加成熟稳重，甚至都有点不像过去的自己，做事也变得更加理性，准确的说是趋于冷血。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他不清楚。

他马上否决了自己这个自保途径，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着无辜的生命不救。只要能改过自新，他都会尽可能去拯救。时日新芽同理。

他在上次死亡中，挣脱了过去自己的桎梏。但这不意味着他需要变得冷血，他应该要吸取每次的教训，不让惨剧再度发生。

那目前对服部朔北来说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升自己的实力，打倒春马他们了。

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他要变得更加强大。

玄升会长之后托付给自己的龙辉巧卡组，恰好解决了他燃眉之急。

“我必须调整下卡组构筑。”

于是，腹部朔北从决斗盘上取出自己的卡组并查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吓一跳。朔北发现了一个震惊性的事实。

他的决斗盘已经装入的这一副卡组，不是【北极天熊】，而是，【龙辉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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