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进行到这里,大家的心中肯定怀揣着许多疑问。
为什么姜老太太会如此执着于那个虚无缥缈的“神”?
甚至不惜为此杀害了自己的至亲。
林老爷子和姜老太太作为上上一辈的人,两人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纠葛?
为什么林老爷子如此包容城外的所作所为?
为什么十大家族的人视彼此为仇敌,却硬是要以名为“家人”的牢笼将他们围困在一起,自相残杀?
一切的一切都要从那一天开始说起……
其实在几十年前,这个世界并没有城内城外之分,有的只是神统区与放逐区的区别。
神统区,顾名思义,是由“神”统领的区域,在这里,所有人都必须要按照“神”的旨意办事,从生老病死到婚丧嫁娶,你的一生都已经被“神”安排好了。
“神”作为无比崇高的存在,凡人自然无法轻易与其沟通。这时候就需要在“神”与人之间搭一座“桥梁”,天生神目的姜家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这座桥。
姜家自称是“神”的代言人,秉承“神”的旨意,代替“神”统帅整个神统区,凡是姜家人,都拥有“眼”的能力,他们能瞧出这个人最适合哪个职业,并将其安排到相应的职位上。
姜家以下设五目,分别为林、赵、孙、叶、徐,他们负责管辖神统区内的衣食住行以及传教工作。
在“神”的引导下,神统区内的所有人各司其职,他们没有阶级之分,也无需追名逐利,在“神”的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
神统区放眼望去皆是一众平房,那座宏伟的宅邸显得无比的突兀,此时此刻,里面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祷告”。
底下的众宾客身着华服,高举酒杯,欢声笑语,就在这时,大门敞开,一个老者牵着一位身穿白裙的少女走了进来,会场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那名少女。
这位少女是姜家主的小女儿——姜柠,同时也是“神”亲自选出的圣女,她所拥有的“眼”能力远远超过了家主。
宾客们放下了酒杯,赶紧围了上去,用各种华丽的辞藻夸耀眼前的少女,只为博得少女的一句美言。
姜柠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蜂拥而至的人们,目光呆滞,脸上像是覆了一层冰霜一样,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在她眼中,这些人们都是一张张空白的纸,而她的职责就是在这些白纸上书写他们的一生。
姜柠抬眼望向了父亲,父亲脸上挂着笑容,轻轻点头,姜柠像是接收到指令一样,默默的低下头,张开微薄的嘴唇,向这些凡人展现她所谓的“神力”。
随着最后一位虔诚的信仰者的离去,姜柠的工作总算告一段落,在看了之后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后,她的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样,感到十分疲倦,“父亲,请问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父亲正忙于与这些信仰者交谈,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姜柠可以离开了。
得到了父亲的允许,姜柠这才缓步离开了会场。姜柠来到了后花园,这里生机盎然,是她在这座“堡垒”里最喜欢的地方。
姜柠看着花园中竞相开放的花朵,所有烦恼与沉闷一扫而空。
姜柠的眼眸逐渐黯淡下来,“神明真的存在吗?”,她突然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这已经不是姜柠第一次对“神”的存在感到质疑,因为从姜柠出生起,她从来没见过众人口中的“神”。她也曾向父母与兄长们询问过,但每当这个时候,他们脸色都会变得非常阴沉,并且一次又一次的警告她,这话是对“神”的不敬,会受到“神”的惩罚,绝对不要再问了。
姜柠很懂事,轻轻点头,只得把这些疑问深深藏在心里,不再过问。
就在这时候,远处会场传来的欢笑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姜柠回头望向会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也许神明真的存在吧”
突然,远处的水池传来了诡异的响动,姜柠匆忙赶过去,只见一个红发少年将裤脚卷至膝盖,光脚站在水池中,手上拿着一根被削过的竹竿,瞄准的池中的鱼,蓄势待发。
阳光直直照射在少年的红发上,为其覆上了一层金灿灿的薄纱,与自己身上这套无趣乏味的白衣截然不同,那头红发就像有生命力一样,令姜柠移不开眼,她一时忘却了呼喊。
就在少年准备将竹竿刺下去的时候,姜柠及时回过神,立刻朝对方吼道:“住手”
少年听到了声音,右手悬置在半空,转头看了过去,奇特的是,即使受到了如此大的惊吓,池中的那些鱼也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仿佛它们坚信,自己一定不会受到伤害。
姜柠:“你在做什么?!”
少年淡淡的说:“我饿了,所以我要抓鱼吃”,少年的语调平缓,没有任何起伏,的确,人饿了要吃鱼,这是件天经地义的事,但在神统区内,这就是件不可饶恕的大罪。
姜柠:“你疯了吗?“神”说了,我们要平等对待万物,不能随意杀戮它们”
少年满不在乎的说:“如果我是饱的,我当然不会去伤害它们,但现在我饿了,所以我要靠它们填饱肚子”,说完,少年再度抬起的手,作势要将竹竿刺下去。
“等等!”,姜柠还想阻止对方,但已经来不及了,少年的手速极快,十分精准的刺穿了一只鱼的腹部,围在附近的鱼群后知后觉,它们也不逃跑,就在一旁呆呆的看着。
安逸的太久了,使得这些鱼群早已忘却了逃跑的本能。
少年抬起了手,把竹竿从水里提出来,竹竿上插着的那只鱼还在不停的扑腾着,似乎还没注意到自己即将成为少年的盘中餐。
抓到鱼后,少年大步上岸,无视一旁的姜柠,自顾自的捡了些树枝当柴火,架起了烤架,准备把鱼烤了吃。
姜柠眉头紧皱,警告道:“你这样会受到“神”的惩罚”
少年背对着姜柠,手中拿着木棍不停的摩擦,打算钻木取火,“哦”
“哦?!”,姜柠感到十分震惊,“你不怕吗?”
“怕?!有什么好怕的,“神”这种虚无缥缈的存在能做什么?我只知道,如果我现在不去抓鱼,我马上就会饿死,“神”也不会来帮我”
木头上冒出一缕黑烟,渐渐的,火星逐渐增大,火焰熊熊燃烧起来,少年立马往里面添了些柴火和树叶,使得火烧的越来越旺,紧接着,少年再把处理过的鱼放了上去,时时转动木棍,防止鱼被烤焦。
姜柠一脸呆滞的看着少年如此熟练的动作,随着时间推移,鱼皮渐渐变得金黄酥脆,发出轻微的“滋滋”,空气中弥漫着一缕缕淡淡的香气,使得她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姜柠身为圣女,为了维持自己的神力,绝对不允许吃任何荤腥,面对眼前的诱惑,姜柠的心中产生了些许动摇。
少年瞧出了姜柠的异常,拿起刚烤好的鱼,走向对方,把鱼递了过去,“刚烤好的,尝尝?”
姜柠微微抬起了手,然后她猛地撇过头,闭上了眼睛,态度坚决的说:“我才不要呢”
少年觉得姜柠有点可笑,明明那么想吃,却偏偏要顾忌那个所谓的“神”而压抑自己的欲望。
“好吧”,少年收回了手。
姜柠缓缓睁开眼,表情有些失落,她真的很想尝尝这份美味的烤鱼,嘴巴微张。
少年眼疾手快,趁此机会,直接把手中烤鱼塞了进去。
姜柠还没来得及反应,牙齿已经撕咬下一块鱼肉,含在嘴中,姜柠还在犹豫究竟应不应该把鱼肉咽下去,如果她真的这么做,就等同于违背了“神”的旨意。
少年笑着说:“吃吧,咬都咬了,吐出来了,反而怪浪费的”
姜柠听到这番话,最终选择遵从内心的欲望,细细咀嚼口中的鱼肉,她的眼睛瞬间瞪大,“好好吃!这跟我以前吃的那些清汤寡水的白菜完全不一样,能再给我尝一口吗?”
少年轻笑一声,十分大方的把整条鱼都送给了姜柠,“都给你了,坐地上吃吧,站着怪累的”
姜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白裙,思考一会儿,干脆直接大大方方坐在草坪上,美滋滋的享用烤鱼。
少年提起了竹竿,打算给自己再捕一条。
姜柠吃的满嘴都是油,她看着少年,询问道:“那个,为什么……为什么你敢吃鱼呢?”
少年先是感到一丝诧异,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说道:“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吃了呗”
姜柠:“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对鱼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生来就要被吃,这不公平”
少年叹了口气,转过身,问道:“那我问你,鱼是不是也不应该吃那些虾米?然后让自己活活被饿死”
姜柠一时语塞。
少年继续说:“你这话问的着实可笑,人不吃鱼,总有动物会去吃鱼,鱼吃虾米,虾米吃污泥,这样大自然才能继续运转下去。如果谁都不去吃鱼,那鱼就会在这个池塘里疯狂增殖,把池水中所有的浮游动物和虾米全部吃掉,到时候就没有谁会去吃那些污泥,整个水池都会变成一滩死水”
姜柠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思考少年的话,不知不觉中,少年已经来到了姜柠的身边,“喂,看你的打扮,你是姜家人吧,听说你们有慧眼识人的能力,这是真的吗?”
姜柠点了点头,给予肯定的答复,“算是吧”
“好啊,那我倒要见识一下”,少年说着走向别处,另外一个水桶,水桶里面放着一条鱼,这条鱼与池水中的鱼种类是一样的。
“如果现在,我把水桶里的鱼丢到这水池里,你能分辨出来吗?”
姜柠闻此,眉头微皱,木讷的摇摇头,“这些鱼都一个样,怎么分辨的出来?”
少年自信一笑,“我可以”,说着,他拎起水桶,直接将水桶里的鱼泼至水池,将这条鱼混在鱼群中。
姜柠始终将目光放在少年身上,她很好奇少年究竟要如何从成片的鱼群中找出那条鱼。
少年蹲了下来,从地上挑了个趁手的石头,随后,直接将石子丢进了水池,水池溅起了巨大的水花,池中的鱼仍旧一动不动,只有一条鱼脱颖而出,飞速的远离石子,生怕又会来第二枚。
少年对此十分满意,得意洋洋的说:“看,那条逃跑的就是我的鱼”
姜柠突然愣住了,原来,鱼受到了惊吓,是会像人一样逃跑,但她从小见到鱼,即使是大刀逼近,它们也从未跑过,这是为什么?
“这条鱼是我自己养的,我每天都会把它放到河流里,然后不停的拿竹竿戳它,久而久之,这鱼就学会了躲避和预测,现在我要是想再逮住它,可得费些功夫,保不准还抓不回来了”
姜柠呆呆地注视着那只游走的鱼,明明与其他鱼是一样的,但它却如此鹤立鸡群。
“你说吃鱼这件事不公平,但你想,如果鱼赢了,它能继续活下去,而我会被饿死,但如果我赢了,我就能填饱肚子,而它则会被淘汰。在这场竞争中,我和鱼分别站在了天平的两端,虽然对立但这恰恰是公平的。再看看你们所谓的平等,只不过是以人为绝对主导,单方面的圈养罢了”
姜柠出声反驳,“不,不对,这是为了保护,是为了维持秩序,只有大家都一样,才不会有任何纷争,大家都能开开心心的生活”
少年的眼神变得犀利,言语化作利刃,直直刺进了姜柠的内心,“不要把“安稳”当做停滞不前的借口”
少年再次拿起了地上的竹竿,走向了水池,姜柠也随之站了起来,默默的注视着少年。
“我不知道神是否存在,我只知道,当危险来临的时候,神不会向我伸出援手,只有我自己能救自己”,少年高高举起拿着竹竿的手,放在阳光下。
“我所向往的平等,不是被所谓的“神”赋予的,虚假的平等;而是由人们自己争取来的,真正的平等。人们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神来指定,也不受神的束缚,自由自在的发展,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
“自由”,姜柠轻声念道,少年所描绘的世界十分的美好,在少年口中的世界,自己可以穿喜欢的衣服,可以吃肉,可以自由自在的玩耍,这正是她所向往的。
姜柠将手置于胸口,热切的问道:“你要怎么做?”
少年看了一眼姜柠,回应道,“现在这片鱼池就好比神统区,而我则是这根竹竿,从现在起,我会不停的向它们发起攻击,聪明的鱼会选择逃跑,而没用的则会被竹竿击杀,这虽然很残忍,但是,无用的鱼多了,水池就会变成死水,废物的人多了,世界也会停滞不前”
正当正午,耀眼的阳光照在了水池上,呈乱散射状态,姜柠顿时睁不开眼,少年的身影隐匿在这阳光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阳光散去,姜柠的心脏不停的跳动,胸口的那股燥热无法压抑,“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林阔,广阔的阔,就跟我的未来一样”
姜柠的嘴角上扬,笑着看着他对方,“你选择的这条路,过程可是无比艰辛的,这鱼池可不比神统区,仅凭你这一根竹竿,真的能搅动风云吗?”
林阔低头沉思,然后一边走向姜柠一边说:“我不知道,可能我没这个能力,聚沙成塔,滴水穿石,我总要试一试,比如现在,我眼前就有个成功的案例,不是吗?”
姜柠的笑意更浓了,她提起裙摆,本想做个传统的宗教礼,但她想了想,转而朝着林阔伸出手,“你好,我叫姜柠,是你第一个改变的人,将来,你一定,能够实现你的远大志向”
林阔笑着回握住对方手,目光坚定,炯炯有神,“嗯”
正片来不及,先看番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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