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长大

Part24.

起床的时候易烊千玺总会坐在床边按一按自己的膝盖，不会痛，只是有些麻麻的。

人总是这样的，看着外表没有什么缺陷，就会觉得内里也是完好的。

却不知道，自欺欺人总是用来形容人类的。

将钥匙装进衣兜里，易烊千玺戴好帽子拿起手机走出房间，“楠楠，哥哥出去了，午饭前回来。”

楠楠从房间里探出个脑袋，“是去小凯哥那里吗？”

“恩，去看他们训练。”

早晨的阳光依旧明亮刺眼，即便带着帽子易烊千玺都能感觉到太阳穿透帽檐照射在脸上的热度。将帽檐压得更低，易烊千玺快步走出小区。

十周年正式步入倒计时，王俊凯和王源却突发奇想让他帮他们检查舞蹈，本来是说就在房间里练，王源却说不行，看到沙发他就想躺，看到吃的就想吃，效果肯定不好。

于是在TFBOYS唯一的半天休息日里他只能特意起个大早赶过去，趁其他人都休息的时候三个人偷偷摸摸的先去舞蹈教室。

他一点也不清楚这么久没跳舞的他能给他们指导些什么。

电梯门刚打开，王俊凯就已经精神奕奕的站在了易烊千玺的面前，看见他的同时眼睛里的光芒又亮了一些。

易烊千玺跨出电梯，“怎么在这里等。”

“因为想更快见到你。”

王俊凯毫不遮掩的说出真实想法，倒是易烊千玺被他的直白说的一愣。

看到易烊千玺有些不知所措，王俊凯笑的更开心了。

小时候的易烊千玺也是不爱表达自己想法，从一开始一接触就会躲避到后面习以为常也是费了王俊凯很大一番力气的。

像是看穿了王俊凯的内心想法，易烊千玺撇撇嘴，没有再接他的话，“王源呢？”

“他在教室等我们，走吧。”

王俊凯领先一步，在前边走着。

易烊千玺表情却慢慢沉下来，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天他发给王俊凯的消息依然是“我很好”。他也没有骗王俊凯，那时候的他确实很好，没有病发，没有受伤，医生说过的一切他都并没有经历，只是心理有些崩塌。

走在前的王俊凯转过头，看见易烊千玺落在他后面，也没选择停下来。

而是后退一步，和易烊千玺肩并肩。

我不会停下来等你走上前，而是会主动退回去站到你身边。

休息日的早晨总要宁静一些，一层楼只能听见王俊凯和易烊千玺的脚步声，旁边的练习教室都是空旷无人。

哒哒，哒哒。

刺眼的阳光穿过身旁的教室投射到地板上折出一道银色的光。

易烊千玺想起了上次在王俊凯房间里看到的硬币。

『这个硬币……』易烊千玺站在书柜前，那里最上层摆放着一个被刻意镶嵌起来的硬币。

圆状的，银色的。

他很熟悉的。

『是你送的那个，胖虎交给了王俊凯。他回来就特意找了一个盒子摆在这里，每天第一眼就能看见。』

哪怕最初对你恨之入骨，也会将你送的东西视如珍宝。

银色的光斑照入眼眸勾勒出其他颜色的光影，易烊千玺一步步的朝前走着。

“王俊凯，我没找到极光。”

身边的人停了一下，偏过头望着他，他回望过去。

两两相望，王俊凯最终握住他的手。

“没关系，等演唱会结束了，我们一起去找。”

推开练习室的门，王源正拿着一盒寿司往嘴里递，看见他们进来了，立刻招手道，“还没吃早饭吧，快来吃。”

王俊凯从王源身边拿起一盒牛奶，拆开吸管，插进引口，转身递给易烊千玺，“给。”

易烊千玺接过牛奶，看了看周围五花八门的零食，感叹道，“你们买的还真多。”

“多多益善，反正王源都会吃完。”

王俊凯一边说着一边又找出一个三明治，撕开外包装包好送给易烊千玺，“这个一起。”

嘴里塞着寿司的王源不服气的嚷嚷道，“王俊凯你能不能有点人性，我买这么多还不是怕你们不够吃。”

扯起嘴角随便给了一个微笑，王俊凯随手拿起一个面包拆开。

“快吃吧，吃完了练舞。”

他离开的三年TFBOYS发行的单曲不算多，每年三首，所以演唱会大部分的还是他们之前七年的曲目。

而他唱的部分在后来被王俊凯、王源两个人平分，实在接不上的就变成合唱。舞蹈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走位变了很多，但两个人，走位再复杂也复杂不到哪儿去。

易烊千玺靠着玻璃席地而坐，王俊凯和王源站在教室中间做着热身运动。

他不能再跳舞了，但他却很开心看到王俊凯和王源并肩战斗的样子。

因为他知道，那里面一定带着他的那一份。

王俊凯的全能称号依旧延续至今，唱功，舞蹈全都无懈可击，王源的舞蹈进步很大，一举一动都很有魅力，曾经的困难被他完美克服。

两个人偶尔正经的跳舞，偶尔不打招呼的就开始抽风表演。

易烊千玺被逗笑的同时记起了很早以前王俊凯和王源扎着小揪，在酒店里毫无形象的站在床前使劲浑身解数的跳舞给他看。

最单纯的他们，最纯粹的笑容。

有了一个美好的早晨，易烊千玺回家时嘴角都带着清楚可见的弧度。

刚按亮电梯，王俊凯的信息就来了。

【千玺，我今晚来找你，我让胖虎买了一个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

【嘿嘿，秘密。】

故弄玄虚。

易烊千玺不在乎的轻哼一声，但眼里的期待却满满当当。

低头回信息的易烊千玺没注意到电梯门已经打开，等他发现时电梯门已经开始沉沉关闭。

下意识的他就出手拦了一下，然后侧过身迅速的闪进电梯。

身体险险的擦过门边，电梯门感应到动作又慢慢打开。

易烊千玺伸手按下关门键。

电梯缓缓上升，易烊千玺反复翻着短信等着王俊凯的回信。

可下一秒，没有任何征兆的，膝盖猛然传来一阵绞痛，他猝不及防的跪倒在地，胡乱间堪堪抓住身边的扶手才没整个摔在地上。

「按这个趋势的话，可能后面不用碰撞都会出现病发。」

易烊千玺拽着衣服，看见镜面上的人用惊慌万分的眼神望着自己。

怎么……会这样。

他想强撑着站起身，但是脚上却是一阵接一阵的刺痛，疼痛稍微减弱又会突然出现拉扯的撕裂感，折磨的让人崩溃。太阳穴依旧是千万人扎针的难忍疼痛，甚至比以前更加崩溃，易烊千玺额头上冒出接连不断的冷汗，脸色变得苍白。

思绪恍惚间，他看见电梯的数字显示到了十楼。

他忍着酸胀无力的疼痛感，用力按下楠楠的号码。

这次电话接通的很快，楠楠的声音也听得很清楚。

“喂，哥。”

易烊千玺浑身发冷，声音颤抖的厉害，“楠楠，来、来电梯口接我……”

一句话的时间电梯已然到达十二楼，易烊千玺撑着门，半跪着挪到电梯外面。

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关节就像被狠狠敲碎一般，疼的易烊千玺连嘶吼的力气都没有。

嗓子就像被人掐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摔倒在地的刹那，易烊千玺看见了一扇被推开的门，走出门的楠楠看见自己有一秒的惊恐，然后疯了一般吼道。

“哥——”

又转过头冲着屋里大喊，“爸——妈——你们快出来！！！”

然后，他的世界只剩黑色。

他就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梦里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他看不到东西，找不到出路。

当他挣扎着睁开眼时，眼前刺眼的白光又让他瞬间闭上了眼。

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墙上的电视无声地播放着电视剧。

他身上又穿上了熟悉的蓝白条纹格，盖着的被子有一股轻微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偏过头，看着窗外格外明亮的阳光。

多好啊，生机勃勃的。

房门被推开的时候其实没有多大声音，他却像是感知到了转过头望过去。

王俊凯的衣服有些皱，额头上的汗水还没来得及擦干。王源站在他身后，胸脯剧烈起伏着。

易烊千玺认得他们眼睛里很多很多的情绪，他轻轻一笑，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来了啊。”

他的话就像打开了王俊凯的泪腺，他的眼睛红成一片。

易烊千玺的笑容又扩大了一些，他抬起手，朝王俊凯张开双臂。

“王俊凯，我有些疼。”

“所以你抱抱我好不好。”

下一刻，王俊凯的眼泪立刻落下，不间断的，一直落，一直落。

他抬脚走向他，短短七步，他走到了他的面前。

王俊凯死死的看着他，眼睛红的吓人，过了很久，他终于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抱住千玺，感受到怀里柔软的，温热的身体，王俊凯终于憋不住的跪在地上。

埋在腰间，放声痛哭。

“千玺。”

“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我求求你。”

他的病号服很快就被浸湿，易烊千玺眼泪无声地落下，滴在王俊凯的脖颈上。

他抬起手，轻柔的一下，一下，抚摸着王俊凯的头发。

他的声音很轻，被风一吹就散了。

“对不起啊。”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要是我早一点回来，我们就不用急着分别了。

在离别面前，每个人都像是刚出生的孩子。

举足无措，所以总是哭着、闹着。

但却总会失去一些东西。

然后，学会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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