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现在的身份我并不能来安慰你。
——题记
沈锐把头埋进臂弯里,他的眼神空洞无神,眼角猩红,看着地面发呆。
仿佛某种巨大的痛苦正压得他喘不上气。
他极力隐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一旁的赵辛燃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沈锐你别这样,说出来吧,我看着怪难受的。”
突然,一滴泪从沈锐的眼角滑落到鼻尖,最后滴落到手背上,仿佛这滴泪击中了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
泪水流淌在脸上,被风一吹,脸上冷冰冰的,可这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痛。
沈锐抬起头,眼尾薄红,睫毛上还沾着泪滴。
“其实也没什么……”沈锐破涕为笑。
五年前那场火带走不只是金江穆,还有沈锐的纯真的童年。
沈锐满怀期待的跑回家丢下书包就冲到楼上找金江穆玩,却看到金羽佳站在门口惊慌失措的大哭。
“你哥呢?”沈锐问。
金羽佳不答,只是一味地低头哭泣。
沈锐见状开始着急,大声质问到:“金羽佳你哥呢?没跟你一起吗?”
浓浓的黑烟从门缝冒出来,熏的沈锐睁不开眼。
沈锐指着门问:“里面怎么了?”
“家里着火了……我,我哥被困在里……我害怕……”
……
“那你为什么出来了,你江穆还在里面吗?”
金羽佳被吓着了畏畏缩缩的不敢回话,沈锐懒得跟她费时间,转头就冲着门踹。
沈锐疯一般的撞开门,屋内火势迅速蔓延。浓烟滚滚,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火焰舔舐着墙壁和家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沈锐四处张望,不见金江舟人。
“江穆!江穆!”沈锐用颤抖的声音呼喊着却迟迟无人应答,眼眶瞬间红了,眼前被泪水遮得模糊不堪。
他怕了,他怕江穆出事。
沈锐连着踹开几道道门,终于在厨房找到了晕倒在地的金江穆。
“江穆!醒醒我来救你出去。”
金江穆听到了沈锐的呼喊心里很开心,却不觉得自己还有希望活着出去,但还是艰难的睁开眼挤出个笑脸。
“沈锐……沈锐别担心,快出去危险……”金江穆虚弱的念着。
厨房门口火势比其他地方都要大,沈锐一时半会闯不进去,只能在门外焦急的一遍遍喊着江穆不让他晕去。
“江穆把手给我,我拉你出来。”
沈锐的手刚好碰到,却在这时瞬间失重被人拽了出去。
此时厨房内的煤气罐受热能力已经达到了极点。
就在沈锐失重的一瞬间,他惊恐的看着金江穆被烈火吞噬。
那种害怕,那种恐惧瞬间冲刷这沈锐弱小的心灵。
金江穆从始至终不哭不闹,直到离开的最后一刻都是带着笑的看着沈锐。
沈锐吓得瘫倒在地,双手疯狂的无措的锤着地面。他的精神防线彻底被撕烂了,冰冷麻木的狂笑着。
从金羽佳拽他出来的那一刻,沈锐好像什么都明白了,金羽佳根本就不想让金江穆活着出来,哭也是装出来的。
“哈哈哈哈哈,金羽佳你是不是想让你哥死!”
“哈哈哈哈,我懂了,我都懂了!”
沈锐此刻的眼神犹如猛兽盯着猎物,让人看了毛骨悚然。,失去了一个八岁的孩子本该有的样子。
消防车的警笛声在远处响起越来越近……
沈锐跪倒在金家门口,看着从里面抬出担架上被盖着的血淋淋的尸体。
金江穆垂下来的那只手上还拿着新买的模型飞机,本来想着和沈锐在一起玩的。
沈锐抬起手,和那只被血染红到手最后击了一下掌。
“再见了,兄弟。”
张易捷看着坐在地上麻木不仁的儿子,心疼的泣不成声,走过去一把把沈锐抱进怀里,不停的摸着他的头安抚着。
“妈妈,快打我一下,我是不是做噩梦了。”沈锐缓不过来,更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妈妈快把我打醒啊!江穆没死,这绝对是梦,是梦对不对妈妈!”
张易捷痛心的紧紧抱着儿子,怀中的沈锐一直在发抖,说话也如机械般一字一字的往外吐。
回到家后,沈锐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下雨了,火被灭了,沈锐那颗阳光炽热的心也被火一并烧毁了。
狂风呼啸着,吹得窗户哐当作响,窗帘被吹得高高扬起,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窗外的乌云密布,黑沉沉地压下来,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然而没有什么能比今天更恐怖的了。
沈锐心灰意冷地坐在房间里,眼神空洞,泪水不停地从他的脸颊滑落。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心里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终于他嚎啕大哭起来,与暴雨声交杂着。
他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让人感到无比的悲伤。
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沈锐的心情也像这天气一样,变得更加沉重和压抑。
他低着头,哭到缺氧,哭到嗓子嘶哑。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感到自己的世界已经崩塌了。
对于八岁的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比挚友更重要的了。
赵辛燃心疼沈锐,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他也十分同情。
每每提起这事,沈锐总是声泪俱下。
于他来讲,他失去的不仅是位挚友,更是亲如一家人的哥哥。
“辛燃你知道么,当年那场火灾更本就不是一场意外。”
“本来我可以就他出来的,本来他还能活着的,本来……”到最后沈锐泣不成声,嗓子像是被卡住似的,说不出任何话。
沈锐长舒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声音平缓下来。
“江穆虽只是金羽佳同父异母的哥哥,但待她也十分好。他们家重男轻女,金羽佳从小就不受待见,一大家子人只有江穆把他当亲妹妹宠。只是金羽佳把对其他人的仇恨强加在了江穆身上。”
“你敢想一个九岁的孩子,为了争宠害死了唯一对自己好的哥哥。她是不小心把水洒在了插头上才起火的,但他明明可以拉着江穆一起跑出来的,偏偏谎称自己出去买东西。”沈锐感概到。
“金羽佳离开时江穆正在厨房给他削水果,等江穆发现时一切都晚了……”
听到这的赵辛燃也气愤不已,同时也为今天自己做的蠢事感到羞愧。
“对不起啊沈锐,我,我不知道这些,我以为……”
沈锐猝然站起来,俯着身子伸手拉赵辛燃起来。
“兄弟不怪你,这本就是我与她之间的恩怨。”沈锐豁然一笑。
“走吧,赶紧回去了,要熄灯了。”沈锐擦干泪水,拽着赵辛燃回去了。
男寝楼下的垃圾桶旁蹲着两个来意不明的人。
江柔紧紧扭住鼻子,一副生无可恋的看着宋沐媛。
“沐沐,咱非得在垃圾桶后面蹲着吗?”
宋沐媛被问的怪不好意思的。
“这里安全嘛。”
江柔从未见过一个人的八卦心大成这样,宁愿躲在垃圾桶后面偷听别人的秘密。
宋沐媛一个“肘击”过去,江柔痛得跳起来,像被踩到尾巴的“狗”似的。
“宋沐媛你干嘛!”
江柔要是真的喜欢沈锐这时候不应该在同情他的过往吗,怎么还有精力和我对着干呐?宋沐媛觉得奇怪,追问江柔:“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同情一下人家吗?”
……
江柔当然听出宋沐媛的意思,只是不想暴露所以装成不在乎的样子。
“同情啊,怎么会不同情呢?”
“装,接着装!某人指不定心里心疼成什么样儿了。”宋沐媛调休着。
言多必失,江柔不说话了,看了眼宿舍楼给宋沐媛使了个眼色。
宋沐媛后知后觉。
“完了,熄灯了!”
二人飞奔回去,免不了一顿说。
黄义拿着扣分本站在两人面前,气愤的看着他俩。
“你们两个还有没有点规矩,把我放在眼里了吗,把校规放心里了吗?”
“敢不按时回寝,一人扣五分操勤分,明天告诉你们班主任!”
宋沐媛还想犟嘴:“黄老师,我们没有……”
江柔眼疾手快的捂住宋沐媛的嘴,给黄义赔笑:“黄老师我们错了,不会有下次了,我们这就回去睡觉。”
宋沐媛憋了一肚子气,关上门就和江柔闹起来。
“你干嘛捂我嘴,我就要说!”
……
“黄二坤吃软不吃硬,不跟她硬砰硬为好,你想被请家长啊?”
宋沐媛:“……”
“当然不了。”
有人在哭?江柔闻声过去,他是谁?他哭的好伤心,为什么我的心里也会起涟漪?
江柔把纸递到那人前面,嘱咐一句:“别伤心了,赶紧回家吧,外边冷。”
男孩轻笑一声,“家?”
霎时,来到一座空楼,这里的住户早已搬走,空荡荡的楼房四处漏风。
“这是你家?”
男孩不语,直径朝楼上走。江柔觉着奇怪跟了上去。
男孩驻足在一处废墟,看样子这里之前被火烧过。
屋顶坍塌,露焦黑的椽子,诉说着这场灾难的惨烈。窗户玻璃早已破碎,只剩下空洞的窗框,在风中摇摇欲坠。
屋内的一切都被烧毁,家具、衣物、籍……都化为了灰烬。原本温馨的家,如今只剩下一片荒芜和死寂。墙壁上的油漆剥落,露出了斑驳的砖石,地面上布满了烧焦的痕迹。
在这片废墟中,还能依稀看到一些生活的痕迹。一座模型飞机躺在角落里,这是屋内唯一一个完好的物品。
一张被烧得残缺不全的相册,里面的照片也已化为灰烬,只留下了一些模糊的影像,不难看出相片上的人正是……
沈锐!
江柔猛然惊醒,吓得大口喘着气。
“呼,还好是梦。”
三年前那场火烧尽了少年的童真。
无法愈合都伤痕,已经失去了唯一的解药。
当害死自己挚友的人重新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那种恐惧那种未能发泄出的愤怒犹如熊熊烈火重新燃起。
小人得志,人性本恶。她如愿的得到了全家人的宠爱。可那本该长成风华正茂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很可惜我与你素未相识,不能用任何身份来陪你说话,抚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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