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别天听闻百里东君之言,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语气也变得冷硬起来:“小侯爷出身名门望族,祖上为北离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我等身为北离子民,对镇西侯府自是敬重有加。小公子若仅是前来喝杯喜酒,我等定会以上宾之礼相待。可小侯爷您既不认得舍妹,亦对舍妹无半分爱慕之意,却在此扬言要抢亲。即便您贵为镇西侯府小公子,这般行径,未免也……太过欺人太甚了吧!”
顾三爷抬起头,脸上挤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望向百里东君说道:“百里小公子,晏当家所言极是,小公子想必只是与我等开个小小玩笑罢了。不如就请进来,共饮一杯喜酒,如此一来,我顾府也算得蓬荜生辉了。”
“我……呸。”百里东君全然不理会他们的言语,只是轻轻摩挲了一下白琉璃的脑袋。
白琉璃瞬间领会其意,猛地向前蹿出。那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惊得顾三爷亡魂皆冒,连退三步,脚下一个踉跄,径直跌倒在地。白琉璃张开血盆大口,伸出长长的蛇信,对着顾三爷的脑袋轻轻舔了一下。刹那间,一股浓烈刺鼻的腥臭之味弥漫开来,熏得顾三爷头晕目眩,险些昏厥过去。
“我说抢亲,却并非是为我自己抢亲。”百里东君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悠然说道,“我且问你,若有一人与你家妹妹自幼相熟,相伴着青梅竹马长大,其间或许还滋生了些别样的情愫,你又当如何?”
晏别天面色凝重,沉吟片刻后,沉声道:“我晏家的女儿,身份自然不凡,即便是真有这般人物,也必然要考量家族门第等诸多因素。更何况,顾府二公子顾剑门本就与家妹自幼一同长大,你所说的那个条件,他似乎更为契合一些。”
“好,那倘若我说之人,其家世背景远在顾剑门之上呢?”百里东君目光炯炯,步步紧逼地问道。
晏别天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晏琉璃,只见那晏琉璃依旧如磐石般纹丝不动,她与面无表情的顾剑门仿佛化作了两尊冰冷的雕像。明明是这场婚宴的主角,却对眼前这场愈演愈烈的闹剧仿若视而不见。晏别天略作思索后,缓缓说道:“婚姻之事,终究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家父母离世甚早,长兄如父,我做主将小妹嫁入顾家,乃是因为我们两家乃多年世交,且顾家刚痛失顾大当家,亦想借此为顾府冲喜,驱散这霉运阴霾。”
“哈哈哈哈,这江湖可真是比我想象之中还要有趣得多。”百里东君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嘲讽之意,“我幼年读书时,见那‘厚颜无耻’一词,心中一直懵懂困惑,不解其深意。直至今日见到晏当家,才可谓是真正大开眼界,知晓此词的切实含义了!”言辞间,毫不掩饰对晏别天的鄙夷与奚落,令周围的气氛愈发剑拔弩张。
晏别天面色一沉,怒声呵斥:“放肆!”
“你才放肆!”百里东君亦沉下脸,高声喝道,“今日且让你瞧瞧,究竟是谁敢抢亲!琉璃!”
只见那白琉璃身姿一转,尚在墙外的尾巴猛地朝天一勾,一个庞然大物竖着插落在院落中央。那物以柳木制成,头大尾小。
“棺……棺材?”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百里东君上前一步,用力推开棺材板。只见棺内一人闭目静躺,衣衫多处破碎,似是历经了一场极为惨烈的拼斗,其上染满鲜血,咽喉处一道剑痕尤为刺目,那剑痕深且致命,显见得无人能在这般伤势下存活。棺中之人,无疑已是亡魂。
顾剑门的脸色骤变,伤心、愤怒、仇恨等诸般情绪涌上心头,令其面庞瞬间涨得通红。只因棺内之人乃是……
“顾洛离。”顾三爷瘫倒在地,连滚带爬地往堂内逃去。
“欲行抢亲之举的乃是他,而非我。”百里东君淡笑而言,“顾家顾洛离,自幼与晏家小姐相识,待她如亲妹,关怀备至,晏家小姐亦对其芳心暗许。你既称两家为世交,又欲借冲喜之名成全好事,怎不考虑让晏家小姐与顾当家结为连理?”
晏别天脸色骤变,怒喝道:“你这是存心羞辱我晏家!我晏家好端端的一位姑娘,怎可委身于一个死人!”
百里东君神色转冷,寒声道:“那你便该好好想一想,原本活生生的顾洛离,究竟为何会沦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小白!”
白琉璃身形一转,放过顾三爷,长尾挥出,将空中的肖历击落。肖历判官笔顺势划出,触碰到白琉璃鳞甲时,仅发出清脆声响。他借势将判官笔前甩,而后向后一跃,稳稳落地。
顾剑门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顾三爷,眼神中满是质询:“三叔,您曾言,兄长乃是染病离世。说是因染恶疾,恐疫病蔓延,故而当时便将尸体焚烧,骨灰亦安置于后院。然此刻兄长遗体在此,却又是何缘故?且这尸身上的剑痕,又该作何解释!”
“李苏离,剑来!”顾剑门猛地一甩长袖,只见那身原本穿着的红色衣裳瞬间破碎开来,底下藏着的丧服赫然展露人前。他毫不犹豫地伸出左手,口中高呼要剑,那架势,满是决然与悲愤。
苏沅与柳月对视一眼,默契于心,见时机已然成熟,二人毫不犹豫地从屋顶飞身而下,衣袂随风飘动,瞬间落入众人视线之中。
“来者何人?”有人高声喝问。
“取你性命的人!”苏沅一声厉喝,手中紧握着惊鸿剑,那精致的面庞上满是不屑与冷峻。
“惊鸿照影舞流光,杀人放火金腰带,竟然是柳月公子和惊鸿仙子!”
柳月与苏沅配合默契无间,话音未落,二人便如离弦之箭般瞬间出击。苏沅剑走轻灵,惊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寒芒,似灵蛇吐信,直逼暗处黑衣人而去。柳月也毫不逊色,手中金腰带灵活挥动,剑影纷飞,所到之处如秋风扫落叶一般。
那些原本藏在暗处、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黑衣人,还未来得及做出有效抵抗,便被二人凌厉的攻势所笼罩。一时间惨叫连连,只见寒光闪过,黑衣人纷纷倒下,不多时,地上便横七竖八地躺满了黑衣人的尸体,鲜血在地上缓缓蔓延开来,染红了一片地面。
苏沅睨着晏别天,满脸不屑:“晏家可真够重视这场婚宴的,在这儿埋伏这么多号人,可真有能耐。”
柳月随声应和道:“此等阵仗,哪里是什么婚宴,分明就是你晏家的登基大典,好大的威风!”
晏别天顿时涨红了脸,眼中满是恼羞成怒之色,额上青筋都隐隐跳动起来,怒喝道:“你们休得胡言乱语!给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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