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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羡于熙攘人群中,一眼瞥见那熟悉的身影,刘沅身姿绰约,在日光下仿若蒙着一层柔纱,令他心尖一颤,目露惊喜之光,心中燃起追上前去的冲动。他刚一提步,欲要拨开人群,却不料变故陡生。
桥下猛然窜出一群乞丐,老弱妇孺皆有,蜂拥而至,如同一团团黑影瞬间将他团团围住。他们七嘴八舌,叫嚷声此起彼伏:“好郎君哟,今日大过节的,您就行行好,舍几个钱吧!”
“爷,可怜可怜我们,给点儿恩赏吧!”
“大官人呐,赏些钱财吧,也叫咱乞儿过个好节!”那声音嘈杂无比,仿佛要将杨羡淹没。
身旁的家丁们见状,急忙上前阻拦,挥舞着手臂,大声呵斥:“哎哎哎,你们这些人想干什么!快滚!都给我滚开!”
然而,乞丐们来势汹汹,如潮水般难以阻挡。其中一名家丁,被挤得连连后退,直至桥边,脚下一个不稳,“扑通”一声,跌入河中,溅起大片水花。另一家丁则双拳难敌四手,被乞丐们推搡得东倒西歪,只能在外围急得跳脚,扯着嗓子喊道:“哪儿来的叫花子,胆大包天,快放开我家衙内!这可是杨衙内,你们统统瞎了眼不成!”
就在这混乱之际,戴着石榴花帷帽的好德,眼疾手快,趁乱快步上前,一把扯住寿华的衣袖,低声道:“快走!”便拉着她奋力挤出人群。春来也不甘落后,急忙捡起地上掉落的小像,紧随其后,三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乞丐们见目的已达,心满意足,一阵哄笑后,如鸟兽般散去。杨羡此刻狼狈至极,双臂抱于胸前,蹲在地上,原本华丽的锦袍、精美的腰带、温润的玉佩、雅致的香囊皆被剥得精光,连靴子也被扒走,仅留一条裤子,他死死拽住,才勉强遮住羞处。
桥下,乞丐们的呼喊声仍隐隐传来:“谢郎君的赏!”不过眨眼间,他用们便跑得无影无踪。
周围路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对着杨羡指指点点,脸上或露出嘲笑,或带着惊讶。家丁们见状,急忙脱下自己的衣衫,为杨羡遮挡,同时用力驱赶着那些看热闹的路人。
杨羡遭受此等奇耻大辱,只觉气血上涌,眼前发黑,脸色青白交加,胸腔中怒火熊熊燃烧。他猛地站起身来,厉声嘶吼:“人呢!给我把人追回来!”声音中满是愤怒与不甘,在这喧嚣的街头回荡。
刘沅见杨羡这般狼狈,心中虽对他往日的行径有所不满,可此刻见他被乞丐扒得只剩一条裤子,那副又羞又恼的模样,竟也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她连忙用手帕捂住嘴,可那笑意还是从眼角眉梢流露出来。
绿萼见自家小姐这般,也忍不住抿嘴轻笑,小声说道:“小姐,瞧他平日里那副跋扈的样子,今日也算是遭了报应。”
刘沅微微颔首,眼中仍带着笑意,轻声道:“虽说他行事可恶,可这等遭遇也实在是……罢了,咱们还是赶紧办正事吧。”说着,便拉着绿萼继续挑选首饰。
杨羡看到刘沅那忍俊不禁的模样,本就羞愤的心中竟涌起一丝别样的情绪,原本因愤怒而涨红的脸此刻更添了几分尴尬的红晕。
他下意识地想要整理一下自己狼狈的衣衫,却发现身上早已被扒得只剩一条裤子,哪里还有什么可整理的。他心中暗自懊恼,为何偏偏在她面前如此出丑。
此时,周围路人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如同一根根针,刺得他难受极了。他再看了一眼刘沅,心中五味杂陈,既想在她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又实在没脸以这副模样面对她。
最终,那强烈的羞耻感占了上风,他咬咬牙,狠狠瞪了一眼那些还在嘲笑他的路人,转身便朝着杨府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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