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寒风卷着珠帘，带起几缕火星，飘落在洁净的床褥之上。

季朝雪那纤细的手腕裸露在外，她手中紧握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入床上之人的心脏。

“我已病入膏肓，活不成了，你便来给我殉葬吧。”她的声音轻缓温润，与此时血腥的画面格格不入，眼中却含着一丝解脱般的笑意，“裴阳啊裴阳，像你这样一心沉迷于声色犬马，不理朝政，视百姓性命如草芥的人，又怎配坐在这九五之尊的位置上？”

裴阳瞪大了眼睛，满是不敢置信与惊恐，仿佛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季朝雪口中溢出鲜血，眼神逐渐涣散，多年的慢性毒药早已侵蚀她的身体，让她命不久矣。

“总归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她在意识模糊之前，心中默默想着，嘴角竟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带着对裴阳的恨意与对自己行为的释然，缓缓闭上了双眼。

“小姐！小姐！”少女的哭声在朝雪耳畔萦绕，那声音带着无尽的惊慌与悲戚，令她头痛欲裂。

她强撑着睁开沉重的眼皮，熟悉的画面扑入眼帘——雪枝正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而一旁的季明烟则不停地咳嗽着，每一声咳嗽都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季明烟眼中噙满了泪水，泪珠在眼眶中打转，摇摇欲坠。

一旁的雪芽怒火中烧，可碍于身份的悬殊，只能将那份愤怒硬生生地压在心底，不敢对着季明烟有丝毫的发作。

季朝雪的思绪如同从迷雾中渐渐明晰起来，她望着泪眼婆娑的季明烟，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念头：我这是……重生了吗？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在这一天，正是因季明烟的缘故，自己不慎落水，自此身子落下病根。母亲为此震怒，对季明烟和宋姨娘施以惩罚。

宋姨娘备受父亲宠爱，父亲自然不满母亲的做法，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反而认为宋姨娘的温柔体贴更胜一筹。

而如今换了心性的季朝雪，断不会让这一切再按着原来的轨迹发展下去。

侍女贴心地取来斗篷，准备为季朝雪披上，却被她制止：“等一等，先给明烟妹妹罢，我不急着用。”反正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自己，况且假手于人的东西，她断不会再轻易照单全收。

季明烟听到这话，眸光微闪，心中想着：姨娘让我暗害姐姐落水，她却先将斗篷紧着我用……想到这里，季明烟眼中的光芒消散，喃喃道：“终究是我对不起朝雪姐姐……”

季朝雪见那侍女呆立不动，便亲自接过斗篷，轻柔地披在了季明烟的肩上。

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兰香如幽灵般轻轻撩拨着明烟的心弦。明烟那双灵动的杏眼直直地凝视着季朝雪，眼神中带着几分往昔小猫期待主人安慰般的神韵。

季朝雪心中微微诧异，这个模样与前世那个祸国妖妃的形象相去甚远，短短几年，在宋氏的教导下，竟似脱胎换骨一般。

她顺手拉起季明烟，后者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之处，温婉地开口道：“多谢朝姐姐。”

季朝雪叮嘱下人：“送三妹妹回房休息，不可怠慢了她。”季明烟与丫鬟对视一眼，这与宋姨娘安排的情节不符，季朝雪应该将她带到主母院中惩诫才是。

然而她们无法说出疑惑，几个仆从围着她们，将她们送回了芙蓉苑。

季朝雪任由雪枝为她擦去身上的水渍，披好斗篷往云裳阁走去。途中不忘叮嘱雪枝：“你现在立刻去找母亲，告诉她切莫寻芙蓉苑那几位的麻烦，我自有办法。”

雪枝行礼应声领命，便前往芳菲馆。

云裳阁内，沐浴后的少女由雪芽服侍穿衣。

雪芽看着少女白净的肌肤被冻得绯红，眼睛一酸，似要哭出来。

这动静惊扰了正在思考的季朝雪，她伸出手指轻触雪芽的脸，无奈道：“我没事。”季朝雪思索着，问道：“宋姨娘待三妹妹如何？”

雪芽擦去眼泪，气鼓鼓地说：“也就那样吧，毕竟宋姨娘有二公子作依靠，对三小姐不算太差，但也说不上多好。”

季朝雪的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良知与现实的考量在心底交锋。她轻叹一声，在心中默默道：我何尝愿意将你当作棋子，可事已至此，这或许是唯一的出路了。

她的眼神闪过一丝无奈与坚定，最终还是决定将对方纳入自己的计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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