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几年,季明烟一直隐匿于众人视线之外,鲜有人真正了解过她。
如今府中上下已被精心安排妥帖,从这一刻起,季明烟将以嫡出小姐的身份示人,再无破绽可寻。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季明烟与季朝雪回到房中。
季朝雪抬手欲轻抚季明烟的发丝,那是一个姐姐对妹妹亲昵的动作,然而季明烟却悄然侧身,避开了这触碰。
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沉:“阿姐,我今日已依你所言行事。裴阳……他是个很好的人,我也确实对他生出了好感。”
在这一瞬间,房间里仿佛有某种无形的东西悄然流转,那是姐妹二人之间微妙的情感变化,既有信任,又夹杂着些许难以言喻的距离感。
季朝雪闻言,脚步微微一顿,眉间仿佛蒙上了一层忧虑的轻纱。“你在跟阿姐怄气吗?裴阳此人,心思深沉似海……”她未曾察觉,自己的声音里已悄然渗入了几分委屈与娇俏。
而季明烟却并未回应,只是静静吩咐巧枳将她的物品收拾妥当,准备搬回偏房居住。
转身之际,季朝雪连唤数声,那声音仿若带着挽留的温度,在空气中悠悠回荡,可季明烟依旧没有回头。
然而倘若此时季朝雪执意拉住她的衣袖,定会惊觉——在季明烟那始终淡然的面容下,竟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浅笑,似是对这番情景的淡淡调侃。
当天夜里,少了季明烟在身旁的季朝雪,仿佛失去了最后一道心灵的屏障。
往昔那些被她刻意压制的恐惧与不安,在此刻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将她紧紧裹挟。
从那令人窒息的噩梦中惊醒时,她的身躯早已被汗水湿透,冰冷的汗珠顺着肌肤缓缓滑落,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宛如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悲泣。
季朝雪的心中满是委屈,那是一种难以言说、深入骨髓的酸楚。
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不住地从眼眶中涌出,每一滴都带着无尽的苦涩。
她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季明烟——那个为了自己甘愿付出一切的身影。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抬起手擦去眼泪,在心中默默自责:“我有什么资格难过呢?明烟还要为了我去接近太子,这是我自找的苦果。”
这般想着,她强忍着内心的悲痛,终于止住了泪水的泛滥。
然而,即便泪水不再流淌,那份深深的愧疚与痛苦却依旧在心底蔓延,如同无法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
随后,她轻唤几名值夜的婢女前来为她打水沐浴。温热的水流缓缓没过少女白皙的肌肤,季朝雪静静地坐在浴桶中,仿若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思绪也随着升腾而起的水汽飘向远方。
她不知未来的路该迈向何方,那如同梦魇般缠绕着她的烦恼,又该如何才能消散。
洗漱过后,季朝雪只觉一夜未眠的疲惫涌上心头,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
她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到妆镜前整理仪容,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梳妆台上长公主所赐的那只蝴蝶步摇。
那精致的蝴蝶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在诉说着往昔那些难以忘怀的故事。
当日初见这支步摇时,她便对其情有独钟,本想将这份美丽赠予季明烟,却因种种缘由未能如愿,此刻望着这只静静躺在梳妆台上的步摇,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惆怅。
骄阳初露,雪芽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宛如一阵微风悄然滑入。
她小心翼翼地为季朝雪更衣挽发,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最珍贵的瓷器。
雪枝早已在厅中布好了早膳,目光一触及季朝雪略显憔悴的脸庞和眼下那一抹乌青,不禁眉头微蹙,担忧地问道:“小姐,您昨夜休息得不好吗?要不叫青禾来给您诊诊脉?”
季朝雪微微颔首,心中却另有一番盘算——这倒是个极好的机会,正好可以借此与青禾商议那件要紧事。
不多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青禾身着素色长衫,迈着从容的步伐踏入屋舍,举手投足间尽显医者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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