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话 审判之后，杀出黎明

一条手臂伫立在炽热的烈焰之上，“终结者”悄然合拢手指，他的外衣已被燃烧的烈焰抹去，伴随着手臂、拳头和这只竖起的拇指渐渐消逝在火焰的光芒里，约翰康纳的心也随之沉默了下去。

他不明白，为什么T-850会选择使用氢电池，在终结者默认的系统里重中之重就是不能自我终结，这么强烈的爆炸中他一定活不了，系统肯定也会禁止这项指令的……但，事实却刚好相反。

人类的情感，真的是独特的吗？

机器真的只是一台程序吗？

如果是，他为什么能抗拒自己的程序？

最后从废墟中伸出的大拇指究竟蕴含着什么？

鼓励？认可？感谢？

这是人类才会拥有的情感啊…

我们不知道，机器是如何理解人类的情感的，也不懂机器表现情感的方式与人类有何不同。

人的情感是复杂的，但人类或许永远也不会理解机器人的情感其中所蕴含的奥义。

约翰康纳默默的走过破损的防爆门，回头留恋般的望了望废墟，浑然进入了一个崭新的空间。

防爆门后面是一个空旷的场地，像极了一个建在室内的球场，走廊场地的最中端有一个雷斯戴森球的建筑，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竟然是时光机……”约翰康纳一眼就认出来了，天网正是通过这种机器派终结者回到过去刺杀自己的，而场地的最末端则出现了一条漆黑的走廊，黑暗之中偶尔闪过几丝的红光，看来，天网的核心就在那里。

“砰～”

没等约翰康纳多想，一块压在废墟之上的铁皮被一股力量踢上了支离破碎的天花板，约翰康纳向后望去，只见浑身燃烧着火焰的卡罗康尔缓缓从废墟中走出，燃烧的火焰把他浑身都包裹的如同“恶灵骑士”，透露出一种王者气魄。

“现在，只剩下我们俩了……”卡罗康尔那诡异的声音不由得让人头皮发麻，约翰康纳下意识的往后退出几步，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来，必须要和你打一场了……”约翰康纳亮出鲜艳的刀刃，一阵疾跑上去，两个模糊的刀影就这样对撞在一起，顿时刀刃火花四溅，演奏出绝妙的金属之音。

就在约翰康纳与卡罗康尔交战之时，地下城这边的战斗也进入到了最激烈的时刻。

“可恶…”凯文和凯特并肩作战，率领底下的士兵对着T-800军团进行猛烈的攻击，但竟然还是被它们压了回来。

天网号航空母舰已经坠毁，在航母上的T-800有不少在爆炸中幸存下来，加入到了对面的T-800军团，为T-800军团“添机加武”，一时间的火力竟然高过了凯特布鲁斯特等人的队伍，原本的攻势也成了守势。

“凯特布鲁斯特，给我继续压制住在地下城对面山包山脚下的T-800军团，剩下的事交给我就行了。”

凯特布鲁斯特胸前的对讲机传来一阵阵雄浑之音，身旁的凯文一听就知道是谁了，“吴杰？你究竟想给我们卖什么关子？”

“……你看好了…”站在地下城对面山包上的吴司令猥琐的笑到，“凯文，多谢相救……帮忙压制住它们，谢了……相信我，之后你会看到一簇美丽的焚烧瀑布。”

吴司令挂断对讲机，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向山顶上一栋隐蔽的房屋走去。

刚才吴司令摆脱了猎杀者以后，就降落到了地下城对面的这座山的山顶上，不巧的是，来进攻基地的T-800军团正好在这座山的脚下。

地下城是人类抵抗军的总基地，肯定会停放大量飞机作为空中力量，吴司令恰好把这群战机停放在地下城对面的这座山包上，也就是现在吴司令所在的山包上。

根据吴司令的考察，他发现地下城内如果存放飞机，起飞将会相当麻烦，而他脚下的这座山包不仅仅正对着地下城，而且相当隐蔽，非常利于停放战斗机。

这座山的山顶有一个加油亭，一排排可以调整方位的加油口正对着吴司令，吴司令邪魅一笑，操纵起控制杆来，一排排加油管逐渐转换方向，对准了山下那群毫不知情的T-800军团。

“放油～”

一时间，那黄豆大小的“油雨”像一把把利箭直泻而下，它不像春雨那样的温柔，也不像秋雨那样的缠绵，更不想冬雨那样的凛冽，它独有它那粗犷、不羁的野性，如脱缰之马，从低沉的空中冲向地面，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东一头西一头乱撞。

十几个排油口倾泻而下，十几个油柱打在山体凹出来的部分，一时间被“瓜分”成了几万份，瞬间淹没了山脚下的T-800军团。

“哈哈，给你们泡个澡，舒服吗？”吴司令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手臂自然而然的将打火机丢出，在空中划复过一条优美的抛物线，顿时煤油被打火机那微不足道的火苗点燃，紧接着是两条、三条、四条，最后全部都被“感染”，熊熊的火焰肆无忌惮的扩张着它的魔爪，一时间火焰顺着流下的煤油从山顶蔓延下来，

天地间瞬间扯起了千万道火帘，像千万头雄狮在怒吼，又像无数串鞭炮在燃放，汇成千万条“火河”。

只听一声巨裂的爆炸声，绵延的“瀑布”爆发出一股炽热的波浪，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滚滚浓烟如同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一般，腾空而起，吞没了山脚下的一切事物，伴随着猩红色的火焰妖艳绽放，仿佛朵朵妖娆艳丽的彼岸花，争奇斗艳。

原本几千个终结者的总数瞬间去掉了一个零，强烈的冲击波撕碎了许多T-800的身体骨架，幸存的T-800数目不过半千。

残余的T-800顽强的从火焰中爬起，面无表情的继续执行它们的任务，没有疼痛，没有感情，只是僵硬的起身，僵硬的射击。

损毁的头颅，断裂的手臂，燃烧的断腿骨，T-800的火力与刚才相比不知道弱了多少倍，散发出一种残兵败将的气息。

凯特与凯文二人知道，T-800军团大势已去，再加上刚才一时间消灭了如此之多的T-800，士兵们的士气也被那熔岩般的瀑布彻底激活，种种迹象表明，胜利的天平正在倾向于他们，大局已定，何不放手一搏呢？

“冲！冲！冲！”随着激昂的呼喊声，战斗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

镜头回到约翰康纳这边，只见此时的约翰康纳捂住被卡罗康尔刺伤的左臂，竟忍不住苦涩地哈哈的笑笑了起来，随后剧烈的咳嗖起来，身上竟不知什么时候中了狠狠的一刀，也许利刃实在太快，他的伤口蜿蜒的剧痛此刻才作祟起来。

约翰康纳知道自己不能有片刻的懈怠和喘息，也许倒下就不能再站起来了，所以他咬牙着展开剑鞘，祭起剑中剑来，只求一招结束战斗，但不料卡罗康尔抢先一步，一圈打在约翰康纳的左脸，约翰康纳首先感觉是麻，随后脑内传来嗡的一声，腿瞬间一软感觉跟没力了一样，膝盖也会支撑不住身体，一阵眩晕席卷了约翰康纳的脑海，只见他被打飞出了几米远，苟延残喘起来。

“哈哈，约翰康纳，我终于……我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哈哈哈哈……”卡罗康尔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猖狂与狂野，仿佛要将所有的仇恨都倾泻而出。

“额啊……”约翰康纳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你杀了我又如何？呵呵，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卡罗康尔拎起约翰康纳，掐住他的脖子，眼中的仇恨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你这个让人类继续陷入战争的罪魁祸首，必须就地正法……”

卡罗康尔掐的更紧了一些。

“卡罗……事情远比你想象的复杂……”约翰康纳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滚一边子去吧……”卡罗吐了口老痰，“如果你早早的接受天网投降，说不定，说不定人类早就迎来了和平，又何必打到现在……”

“呵呵……那你觉得，杀了我，人类就能真正迎来和平吗？”约翰康纳反问道。

“……你……”卡罗康尔突然一愣，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做的一切仿佛并不能改变什么。确实，杀了约翰康纳，就能让人类迎来和平吗？

不但不可能，而且他若真杀了抵抗军领袖约翰康纳，卡罗康尔不单单会成抵抗军的罪人，更会成为最后人类眼中的败类。

“你瞧瞧你……被心中那段命运往事纠缠和仇恨困然最后成为魔鬼，结果现在被天网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觉得，杀了我，人类就能迎来和平吗？你难道不觉得，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与之前你的初衷越来越偏远了吗？”

“你……”卡罗康尔百感交集，悲伤、自责、无奈、愤恨，一个又一个的砸在他的心上，确实，约翰康纳说的这些的确是事实，杀了约翰康纳，也不会改变任何事。

回想起过去的一切，卡罗康尔再次陷入了沉思。

从父亲提出天网项目，到母亲在议会上投票支持天网建设，再到自己年少时的疯狂支持，一切都历历在目。

审判日之后，天网沦为了人类残酷的刽子手，他内心深处极度渴望战争的终结。

直到约翰康纳摧毁了天网在全球的众多军事基地，迫使天网发表投降声明时，他才在茫然间看到了希望，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约翰康纳毅然决然地拒绝了这份和平的曙光。

那一刻，卡罗康尔的心如坠冰窟，他与约翰康纳之间的裂痕再也无法弥补。随后，他不幸落入天网之手，思维被无情地操控，内心对约翰康纳的复杂情感被天网恶意地扭曲、放大，转化为无尽的仇恨。

在天网的摆布下，每当他与约翰康纳相遇，曾经的生死之交结下的兄弟之情早已被拳脚相加的暴力所取代。

他心中充满了干掉约翰康纳的渴望，认为这个人是阻碍人类和平的罪魁祸首，必须除之而后快。然而，在这扭曲的仇恨背后，是他对和平的深切向往和对现实的无奈挣扎。

如今他才发现，自己早已经偏离了最初的轨道。

现在约翰康纳就在他眼前，百感交集的卡罗康尔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竟下不去手了，他只是颤抖的把约翰康纳放下，回头望向身后废墟的无尽黑暗，还在燃烧的火焰仿佛就是他一步一步走入深渊的见证与足迹。

“不…！！”卡罗康尔整个身体瘫软下来，呆呆的望着地面，那是一脸的茫然失措与精神的崩溃。

“卡罗……”约翰康纳的目光深沉而真挚地落在卡罗康尔身上，他的声音里饱含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让我们再次携手，以兄弟之名，并肩作战，共同终结这场命运的浩劫吧……”

“呵呵……”卡罗康尔苦笑着，失神的仰望着被炸开的天花板，毫无拘束的大笑起来。

这惨绝人寰般的笑声像是在发泄，也像是在哭诉。

卡罗康尔缓缓扶住身旁的墙角，身形微颤，一声悠长的叹息在空气中回荡，满载着无奈与悲伤的旋律。

“我……答……应……你……”他的声音低沉而艰难，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

沉默再次笼罩了四周，只有回荡的余音在诉说着复杂的情感。

“哈哈哈哈，人类啊，真是既可悲又可笑的存在……”一阵冷冽的笑声突兀地响起，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

一束幽蓝的冷光自墙角迸发而出，天网的虚拟形态再次显现，那空灵而虚幻的身影，如同来自深渊的幽灵，让约翰康纳心头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卡罗康尔，别忘了……现在的你，不过是一台被操控的机器，早已不是人类了……”天网的声音冰冷而残酷，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卡罗康尔与过往的联系。

“不！”醒悟后的卡罗康尔不甘接受这个事实，他现在恨不得把天网痛扁一顿，但是天网只是一个程序，根本就没有实体。

“没了终结者你什么也不是，只是一摊程序！”卡罗康尔怒斥着天网，但是天网却诡异的摇了摇头，“你只是我的一个工具……”

“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看来，得我亲自出马了……对不起，工具人，我要借一下你的身体……”

说罢，天网用手对着卡罗康尔一指，卡罗康尔的身体下一秒就开始混乱起来，分子机器不断的让他在人类外表与战斗形态来回转换，剧烈的疼痛刺激这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而卡罗康尔越是抗拒，这种感觉就越强烈，分子机器人中流出一摊摊黑色的液体，转瞬间包裹住了他的全身，原本挣扎的他忽然变得安静下来。

再等到他抬起头时，却是一副陌生而又冷酷的面孔……

“T-5000，荣耀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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