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天道的考验

浓雾缭绕的幽静森林中，翠绿的树叶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几只灵鸟停驻在枝头，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声。

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落在潮湿的泥土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整个空间彷佛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灵气之中，带着妖族特有的氛围。

卿衣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既熟悉又陌生。

这里并不是现代的都市，也不是渡劫失败后的混沌虚无，而是一片生机盎然的原始森林。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气，夹杂着众多妖族的气息，每一丝都让他觉得异常熟悉，彷佛遥远而遗忘的过去正在逐渐浮现。

他还来不及理清思绪，就听到一个熟悉却又久违的温柔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小衣，怎么了？洗手吃饭啦。”

这声音……

一瞬间，心脏猛地一颤，彷佛有什么东西刺入他的灵魂深处，勾起了他极为遥远的记忆。

卿衣猛地抬头，视线落在不远处站着的一名女子身上。

那是一个气质温婉的女子，身着一袭青色长裙，眉眼柔和，带着岁月沉淀的平静与宽容。

她的双眸清澈透亮，眉心微蹙，带着些许担忧地看着他，似乎是在不解他为何突然这般失神。

她的面容，他无比熟悉，却又久违得令人心痛。

“母亲？”

卿衣的声音颤抖，带着一丝不确定，甚至有些迟疑，彷佛害怕自己只是在做梦，害怕这一切只是虚幻的泡影，转瞬即逝。

女子闻言一愣，旋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温柔的笑容：“怎么了？还发什么呆呢？”

这笑容，这语气，这熟悉的温暖……

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猛然冲击着他的意识。

这不是梦。

这是现实。

他真的回来了，回到了遥远的过去，回到了他年幼时的妖界，回到了这个尚未发生悲剧的时间点……

而站在他面前的，正是他早已在记忆深处尘封的母亲——那个误入妖界的人类修士，那个与妖王卿望相爱的女子，也是他与卿非的母亲。

卿衣的视线微微颤动，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眼底却忍不住泛起了浓浓的酸涩与怀念。

他已经记不得上一次见到母亲是何时了，毕竟在他的前世记忆中，母亲在很早的时候便离世，留下一对尚且年幼的兄弟相依为命……

不对，他前世的记忆里根本没有母亲。

但现在，她还活着，就站在自己面前，温柔地唤着他的名字。

卿衣的喉咙一阵干涩，心脏被说不清的情绪填满，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小衣？”

见他久久不语，母亲微微皱眉，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担忧，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额上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那一瞬间，卿衣忍不住闭了闭眼，心底生出一阵酸楚。

这是真实的。

这不是幻觉，不是虚假的梦境，而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一切。

他真的回到了过去。

那么——

这一次，他是否能做些什么，去改变命运？

命运的分岔点，卿非仍是少年

“哥哥，你怎么了？”

一道清澈的少年嗓音从餐桌对面传来，带着几分疑惑。

卿衣的身体微微一僵，缓缓转头，对上了一双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眼睛。

——那是卿非。

他的弟弟。

也是前世毁掉他一切的人。

那一瞬间，无数残酷的记忆袭上心头，血色的画面在眼前闪烁——

云玖倒在地上的那一刻，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她的衣襟，她的眼神逐渐失去光彩，最后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轻轻地笑了……

“卿衣……”

她的声音轻若鸿毛，带着无限的不舍与依恋，然后，闭上了眼睛。

……

是卿非。

是他，亲手夺走了云玖的性命。

是他，让自己亲眼目睹挚爱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

是他，毁了一切。

哪怕如今回到了过去，哪怕现在的卿非还只是个少年，哪怕他看起来尚未被仇恨与执念吞噬，但——

他终究会变成那样的人吗？

卿衣的眼神一沈，内心无比矛盾。

他曾经以为，或许只是自己的疏忽，让卿非走上了错误的道路；又或许，只要自己再多关心他一些，多引导他一些，他就不会成为那个冷血而疯狂的人。

但是——

真的会有这样的可能吗？

还是说，无论如何努力，卿非终究会变成那个结果？

这就是天道的考验吗？

让他重新回到这个时间点，让他面对自己的过去，让他去选择——

是放任一切照旧，还是改变未来？

卿衣的心中翻涌着千头万绪，最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情绪，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没什么。”

他轻声说道，语气听不出任何异样。

但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却带着深深的探究与试探，落在了卿非身上。

这一次，他一定要弄清楚——

究竟是环境塑造了卿非，还是卿非的本性就是如此？

如果真的能改变，他愿意付出一切去尝试。

可若是无论如何努力，卿非仍旧选择了黑暗的道路……

那么——

他绝不会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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