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2024年的夏至日 ,滨城的海岸线依旧如钟摆一样重复着固定的 不变的轨迹,她消失在了火车路过的鸣笛声中。
城市霓虹落在浪花上化成了不真切的千叶镜,许久,那人又踩着浪声回来。脱鞋,进帐篷,走进,我的右肩便承受了她的那份重量。
“靠一下。”声音被浪声打碎,连带我的视觉、听觉一齐破碎。我看到的塔灯在眼中由一千面镜子折射出一千个重影。
头发拂过脖颈,我看到她锁骨出幽光暗暗,像咸水淌过的粼粼礁石。她的呼吸轻而淡,让我有一种已经沉沉睡去的错觉,我想起了那只喜欢蜷缩一团安静睡觉的猫。
我们长久地坐着,她的头发被风吹拂,调皮的在昏暗的空间中摇摆。逝去的正在逝去,未逝去的坐在海岸,守在这里。
你的头发是一张网,我一生也不想挣脱。
我还是会记得那天,那个被阳光烤化的下午,你蹲在香樟树下的样子像只折翼的鹤。一片银杏叶从你指缝间漏下去,沾着咖啡渍的速写本摊开在青石板上,第23页右下角还留着我的铅笔印记——那是你后颈第三块脊椎骨凸起的弧度。
后来我总在live house的阴影里观察你。你弹贝斯会把古铜戒指戴在中指上,一只脚会不安分地踩在音箱上,另一只脚按照节奏慢慢踢踏。我说这是强迫症,乐队里的笑称是行为艺术,只有我看到到了那些藏在节奏里的情绪——就像你父亲醉酒后摔碎的输液瓶。
暴雨夜我们在旧仓库抢救机车改装店时,你蜷在《仲夏夜之梦》的帆布后面发抖。我握着你的手去调茜草红色彩,颜料顺着交叠的指节流进袖管,在你腕内侧结成珊瑚状的痂。你突然说这像我们错位生长的肋骨,我却听见你背包里药瓶晃动的声响。
我还是能听见那次雨夜我们骑在机车上咆哮的轰鸣声,我们一无所有的穿过昏暗的隧道、清冷的街市、撑伞的人群。雨声如万马奔腾,但是我仍能清晰的听见我们的心跳声。
以前你枕在我膝头翻那本墨绿色笔记,银杏叶书签停在我们初遇的那页。远方路人在露台调试她的新摄影机,咖啡店员正往红茶里加第五块方糖。你忽然把冰可乐贴在我侧脸,水珠沿着下巴滑进锁骨时,我尝到了2012年滨城中学美术室窗台雨水的味道。
你看,我们终究成为了彼此的画布。你用丙烯遮盖我的阴郁底色,我拿炭笔描摹你破碎的棱角。你在留白处种满玫瑰,我给每道阴影都谱上副歌。那些被药瓶与绷带缠绕的岁月,终于酿成了时光胶囊里不会过期的蜂蜜。
你总说我该去当文物修复师。那年我把你粘了三个月的《百骏图》撕了折纸船,你蹲在画室角落拼碎片的样子,像在缝合被车灯碾碎的蝶翼。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着那些泛黄的纸屑,我才发现每片马鬃背面都有铅笔标注的日期——原来这幅长卷是你记录母亲化疗次数的计时器。
那夜我偷走你藏在颜料箱底的止疼药,换进水果糖。你在速写本上画满扭曲的输液架,笔尖戳破的窟窿里,我塞进银杏叶标本。现在我们的女儿总问为何画室地板有金色裂缝,我吻着你锁骨后的手术疤说,那是星星坠落时留下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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