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非攻之城
青铜门开启的瞬间，一股古老而磅礴的气息扑面而来，仿若远古巨兽的呼吸，林小凡只觉耳膜一阵鼓胀，那声响如同沉睡千年的巨龙苏醒，带着无尽的威严与神秘。
十二道青铜锁链从高高的穹顶蜿蜒而下，像是神祇垂下的手臂，每一道都散发着古朴的光泽。锁链末端，琉璃灯笼摇曳生辉，那光芒并非寻常的明亮，而是映出斑斓的星辉，仿佛将整个宇宙的星辰都浓缩其中，倾洒在长长的甬道上，一时间，甬道仿若星河坠落，璀璨而又迷离。
林小凡身着特制的装备，背后八条蛛腿在青铜地砖上轻轻叩击，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岁月的琴弦上，奏响古老的乐章。随着他的前行，墙壁暗格中隐藏的齿轮开始缓缓转动，发出低沉的应和，仿佛在诉说着被尘封已久的故事。
“天权归位，地煞封禁。”沐清雪消散前，那带着决然与不舍的声音，此刻突然在林小凡的脑海中响起，如同洪钟大吕，振聋发聩。他的青铜义眼瞬间闪过幽蓝的符文，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不同，无数金线交织的机关图谱如潮水般涌来，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在他的视野中，前方百丈处，一座巨大的浑天仪正与北斗第七星遥相呼应，共振出神秘的力量。而他掌心的贪狼星印，此刻如同燃烧的烙铁，炽热得仿佛要将他的手掌灼伤。
甬道的尽头，豁然开朗。一座九层环形高台悬浮在空中，仿若一座空中楼阁，散发着神秘的气息。每层高台都镌刻着诸子圣言，那些古老的文字在星辉的映照下，仿佛有了生命，微微闪烁着光芒。墨家的“兼爱”与法家的“刑名”相邻而刻，儒家的“仁义”之下，竟压着兵家的“杀伐”，这些看似矛盾的思想，此刻却在这古老的高台上和谐共生，仿佛在诉说着历史的沧桑与变迁。
高台中央，一座青铜城的微缩模型缓缓旋转，三千六百个活动部件精密地运转着，发出清脆的声响，组合成一曲悠扬的《清角》古调。那音乐仿若穿越时空，带着远古的气息，让林小凡的心灵为之一颤。
“这才是真正的非攻之城……”林小凡喃喃自语，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敬畏。他的蛛腿不自觉地嵌入地板的凹槽，仿佛与这座古老的建筑融为一体。他的道源灵体与城中的机关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的意识猛地扯入青铜模型之中。
刹那间，无数个视角同时展开，林小凡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历史的长河之中。他看到墨家巨子与阴阳家主在第三环高台上激烈论道，双方言辞犀利，思维碰撞出耀眼的火花；他目睹法家修士用律令锁链捆住咆哮的机关兽，那机关兽的每一次挣扎都让大地为之颤抖；最后，画面定格在父亲将虎符嵌入核心阵眼的那一刻，父亲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决绝，那一幕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中。
“咻！”一道尖锐的破空声突然撕裂了这宁静的幻象，林小凡本能地偏头，一支青铜弩箭擦着他的耳际飞过，箭簇在他耳边爆开，化作漫天淬毒银针，如暴雨般向他袭来。林小凡的蛛腿急速挥舞，在空中编织出一道密不透风的防御网，金属相击的声音如暴雨落玉盘，清脆而急促。
然而，他的左眼突然一阵刺痛，他惊恐地发现，这些银针的轨迹竟然暗合二十八宿方位，而他此刻正踏在“鬼金羊”凶星之位。这绝非巧合，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陷阱。
“坎离移位！”林小凡暴喝一声，蛛腿猛地插入地面，掀起一块块青铜地砖。星髓在他的血管中沸腾，如同燃烧的火焰，赋予他无尽的力量。八根蛛腿迸发出紫金光芒，在他身前结成一座浑天仪的虚影，神秘而又威严。
当银针没入虚影的瞬间，整座高台的齿轮开始逆向旋转，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不满与挣扎。
第二层环台缓缓降下青铜碑林，每一块碑文都是诸子典籍的残篇，那些古老的字迹在星辉的映照下，竟然扭曲成诡异的咒文。林小凡的蛛腿刚一触及刻有“兼爱非攻”的石碑，碑面突然裂开，探出八条青铜触须，每一条触须的末端，都长着一张墨家矩子的面孔，那面孔栩栩如生，仿佛带着无尽的愤怒与怨恨。
“叛徒！”触须发出重叠的怒吼，声音在高台上回荡，震得林小凡的耳膜生疼。他的脊骨蛛腿不受控制地刺出，与触须绞杀在一起，一时间，火花四溅，金属断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星髓顺着蛛腿倒灌入触须，那些面孔突然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声音也变得微弱起来：“快斩断……星髓污染……”
林小凡心中一紧，他知道星髓一旦被污染，后果将不堪设想。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在虚空之中画出父亲教给他的药材配伍图。血雾触及青铜触须的刹那，碑文中的“兼爱”二字突然浮空，化作一把金色的长剑，带着浩然正气，斩断了触须。
第三层环台传来编钟的清鸣，那声音清脆悦耳，仿若天籁。林小凡跃上环台，只见七十二尊青铜乐俑正在演奏《清徵》，那音乐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音波具象成刀剑，每一道弧光都切割着空间，所到之处，空气都为之扭曲。
林小凡的蛛腿插入乐俑的关节，试图阻止这可怕的演奏，然而，他的蛛腿刚一触碰，就被强大的音波震飞，他的手臂一阵发麻，几乎失去知觉。他这才发现，这些乐俑竟然是虚实相生的律令化身，每一尊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宫商角徵羽，五音破五识！”沐清雪的声音如游丝般在他耳边响起，虽然微弱，却让林小凡心中一震。他的青铜义眼渗出金血，在这极度的痛苦与专注之下，他视野中的音律轨迹突然变得清晰可见，仿佛一条条明亮的丝线，在空气中交织。
他迅速摘下腰间的药囊，将紫心兰粉末洒向编钟。紫心兰的清香与星髓碰撞，激发出一圈圈中和音波的涟漪。那涟漪如同一股清泉，缓缓流淌，逐渐平息了音波的狂躁。
当最后一个乐俑沉寂下来，林小凡的耳孔已渗出黑血，他的听力受到了极大的损伤，但他顾不上这些，踉跄着撞向第四层环台的机关门。就在他的身体触碰到门扉的瞬间，他掌心的虎符印记突然与门扉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一股熟悉而又温暖的力量从门后传来。
门缓缓打开，涌出的不是想象中的杀机，而是一条浩瀚的星图长河。每一颗星辰都散发着神秘的光芒，仿佛是墨家机关术的奥义结晶，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与力量。
“天机不可……”一个警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星图长河突然沸腾起来，贪狼星芒化作一只巨大的爪子，向他探来。那爪子带着无尽的压迫感，仿佛要将他整个吞噬。
林小凡背后的蛛腿自动结阵，试图抵挡这致命的一击。然而，当蛛腿触及星爪的瞬间，便寸寸崩裂，化作无数碎片。剧痛瞬间传遍他的全身，他的意识也开始模糊。
在这生死一线之际，他的意识被扯入星海深处，他看到了父亲正在与七位戴青铜面具者对峙。父亲的身影在星空中显得如此渺小，但他的眼神却充满了坚定与不屈。
“凡儿，记住！”幻象中的父亲捏碎虎符，声音在星空中回荡，“墨衡之术不在守，而在……”画面突然被血色星芒淹没，林小凡的瞳孔映出逼近的贪狼星爪，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非攻之城的核心突然迸发一道青光，三千六百个部件瞬间解体重组，化作一只擎天机关臂，稳稳地握住了星爪。林小凡的虎符印记脱离掌心，在虚空之中投射出完整的城防图——那竟是父亲用毕生心血改进的“万械归流大阵”。
“墨守为衡，非攻即战！”林小凡怒吼一声，他的残破蛛腿重新凝聚，星髓与道源灵体彻底融合。他的身躯半化为机关生命，指尖流淌的金色血液在空中绘出《天工开物》终章。那金色的线条在空中闪烁，仿佛是宇宙的密码，蕴含着无尽的奥秘。
当最后一笔画就时，贪狼星爪轰然崩碎，化作无数星光消散在空中。非攻之城发出一声解脱般的嗡鸣，仿佛在庆祝这场艰难的胜利。
烟尘散尽，林小凡跪在核心阵眼处，他的身体疲惫不堪，但他的眼神却充满了坚定与希望。青铜城模型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眉心。他的左眼重归血肉，瞳孔深处却多了一个转动的齿轮虚影，那是他与非攻之城融合的证明。
阵台缓缓升起一个玉匣，匣中绢帛写着：“凡我墨者，当守此约——”
林小凡轻轻拿起绢帛，心中默念着上面的文字，他知道，这不仅是一份约定，更是一份责任与使命。
就在这时，一声惊雷穿透地层，林小凡抬头望去，透过崩塌的穹顶，他看见血色贪狼星旁，正有六颗凶星次第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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