赟赫见芸儿对他毫不关情,顾自低头默默,不由得存了一丝敬重。他觉得这姑娘在他的印象中,越发地可爱可喜了。他觉着自己是越来越对这位姑娘上心了。这位姑娘的容貌气质与言语之中透露出来的良善,让他心迷神往,他不知不觉地深深被她的气度所折服,心想虽然这姑娘出身不高,但是倒是一个很好的交往对象。
符媛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位英武青年,她觉得这真是一个优异的青年,谈吐有致,形容英果,想来必定是有着一大票子的闺中少女对他芳心暗许。这样的青年,倒是颇对自己的胃口。她一向性子豪爽,说话做事直来直去,毫不掩饰。因此言谈之间,不免流露出了对曾赟赫的青睐之情。
曾赟赫对于符媛的爽朗并未表现出多大的抗拒,却也没有过多的兴趣,他礼数周全地回应着符媛的问题,眼光却偷偷瞄着芸儿。时不时地巧设问题,从符媛的话中,搜罗有关芸儿的信息,同时,又隐晦地不让对方觉察出来。
芸儿感到自己的不安感更加的重了些,她是一个心细敏感的少女,不似符媛那样凡是想得简单,大大咧咧,傲气恣意。曾赟赫话里话外分明是在套阿媛的话,想获得与自己有关的信息。他如此关注自己,究竟意欲何为,她凭着少女的直觉,隐隐有所察觉,但从心底里,她又不愿往直觉得出的结论的方向想。她打定主意,不与此人过多交谈有关自己与阿媛的事儿。
曾赟赫见她不怎么搭言他的话,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但是他想,自己既然有幸结识了她们,想来也不难见第二次。他从方才符媛的对话中已然了解到了芸儿的一些身世,想来凭借自己的京兆府尹之子的身份,要找个人并不难。
心下主意已定,曾赟赫便与符媛谈得更多了。不知就里的符媛,与他谈论起了武学。谈论起了自己的侠女梦想。少女的理想丰沛而充盈,充满着生动的图景,动态而壮阔。在符媛的想象中,快意恩仇,斩奸除邪,自在洒脱的侠女生活不是海市蜃楼,而是多维立体。虽然只是一副美丽的画,却有血有肉,宛若在前。曾赟赫对符媛描绘的蓝图表示了客气的赞许,但是心里却暗自有些觉得不切实际,不像女孩儿家的模样。他想起了芸儿的愿望,心想,这才是一个窈窕淑女该有的心愿。他一厢听着,一边却偷偷不时地往芸儿方向瞟一眼。可惜的是,从始至终,芸儿的目光,始终不与他相对。
外面的雨声渐渐稀疏了,不久甚而停了下来。雨后大街上隐隐带着泥土和青石砖上的雨水的混合味儿,清新宜人,闻之神怡。芸儿一边听着符媛和曾赟赫畅谈,一边仔细听着外头的雨声,觉着外头一丝声音也无了,她忙侧头向外望望。见得雨歇,惊觉已是归期将至。她连忙转头唤道:“阿媛,雨停了,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符媛听了好友的话,忙侧头向外望去,但见墨浓的天色已逐渐开朗,似乎比之前亮了些,外头人来人往,皆不撑伞,隔壁饭店的饭香逐渐浓郁,令人闻之开胃,垂涎欲滴。她忙唤来小二,将剩下的荷花糕点包好带回去。这是她和芸儿的小习惯,一有吃不完的糕点,就分两份,各人一份带回去。
匆匆而歉然地与曾赟赫告了别,两人便离开茶楼,顺着大街离去。曾赟赫走到茶楼二层自己原先的雅间上(因着他事前包了一下午的茶楼的这个雅座,这雅座现在还没有被收拾走。),坐在窗前,看着那道窈窕的身影渐行渐远。他望着那道身影逐渐消失在街口,忽然不自觉地笑了一笑,眼中光芒闪烁。
自从那天茶楼偶遇,曾某人就害了相思病似的,整天脑海里都浮现出那抹如兰花般清雅的身形,谦慎温和而又绝美的脸。他总是不自觉地就走了神,练弓箭时,常常也能看到芸儿的模样。种种迹象表明,他对这位芸儿姑娘,动心了。
当确定了这种情况是出自于深刻的恋慕后,他便有些坐不住了,心思着总得再见一面芸儿才好。然而不久后,上天就当真给了他第二次机会,让他再次见到了芸儿。
盛夏之后便是初秋,正是暑热未退,秋老虎肆行的日子。长宁却在此时热闹起来。一场马球会就在此展开,主办方正是宁王之嫡后昌虑郡公。马球会上,几乎整个长宁的名门新贵都被邀请过来,符坚自然也在受邀之列。符媛生性好动,得知有马球会,喜得摩拳擦掌,暗下决心,定然要大展身手,过一过赛瘾。因此这几天她又偷偷以出游为名,溜到球场练习马球。符坚为着答应了她去观赛,料定她必然要上场一战,届时也不好阻拦,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曾赟赫也受邀打马球。他武学自是不错的,马球更是一流。因此,他倒是不必练习,只需到时上场,一鸣惊人即可。但是这次,他对于马球会却有着更加深的热情,因为他已打听到,符家也会携千金来参加。符媛来了,芸儿肯定也会被与之形影不离的符媛设法带来。这样,他就可以设法找到她,那怕远远地看一眼也好,也能解他近日来的相思之情。
在万众瞩目期盼下,马球会在初秋的一日正式开始。那天,赛场旁的凉棚里人山人海,人头攒动。符媛带着芸儿来到了凉棚里。芸儿坐在符家的凉棚里看着赛场宽广辽阔,顿觉长了见识。符夫人以芸儿作为自己的远房亲戚带来展示在众人面前。人们对这个美丽的女孩赞不绝口,称她和符媛为双姝。而芸儿的好静知礼,亦成为了众人交口称赞的优点。
万众瞩目的马球会开始了。符媛忙不迭地拉着芸儿站起来,聚到围栏边观看赛况。只见微尘飞扬,刚剪过的草地上,马蹄飞奔而过,马儿与马上人的飒飒之姿,令符媛心绪澎湃,大饱眼福。芸儿尽管不擅此道,却也被这场面震撼。干脆利落的骑装,装饰着玉珂的骏马,球杆挥起,进球,迅速利落。让人感到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忽然,人群中传出一声欢呼,其中一个青年纵马腾空跃起,超过对方球手,扬杆将球稳稳地打进洞中,球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咕噜咕噜地欢唱着歌儿滚进了球洞中。紧接着,那青年又抢在对手前,打了准准的一杆。百发百中,次次精准。只见衣袂飞扬间,那青年以压倒性的优势技压全场,将赛事推向了高潮。最终,最后一击,一柱香即将燃尽之时,那青年以完美的最后一击,大获全胜,对手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人群瞬间沸腾起来。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向那青年投去瞩目的目光。符媛的眼睛全程都随着那个青年移动,目光炯炯,充满了欣羡向往,当那青年大获全胜时,她几乎要鼓起掌来了。
那青年勒住马,向赛场的这一方望来。这一侧头,眼尖的芸儿立刻看出这就是那天在茶楼碰见的公子曾赟赫。她深感惊讶的同时又瞬间觉得有些奇怪的感觉在心头。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的阿媛,只见她眼中有惊异,有遇见熟人的欣喜,甚至还有一种她看不懂的情愫在其中涌动。
曾赟赫赢得了彩头,但他眼中并无何等骄矜之色,他勒住马头,缓缓走向赛场通往马厩的一方。在那一头,他的发小,秦管家的儿子秦墉正在赛场的出口等着他。此时的秦墉虽然身为曾府管家的儿子,但从小蒙曾府恩庇,从小就与曾赟赫是伴读,能文能武,因为能力出众,得了曾父的赏识,因而得以脱了贱籍,最后得以走上武举之路。现在他与曾赟赫同是获授在京武官职位,但是他们的发小之情不仅不曾断过,反而更加深厚了。眼见的好友得以赢得头名,秦墉以诚挚的喜悦祝贺之情向他迎去。
秦墉从曾赟赫手中接过马儿,与曾赟赫并排而行。走到赛场外,两人将马亲自牵进马厩。而后谈起了这次马球会的盛况与京城酒肆说书。
他们慢慢地顺着马厩闲步,就在这时,忽听得前方传来了女子的谈话声。一个爽朗的女音说道:“好容易阿娘同意了,芸儿,你就让我好好地赛一场把。”
另一个声音文静细弱却字字清晰:“可是,你家里没有哥哥,唯一的弟弟还幼小,不能陪你上场,你却要和谁一块儿搭档呢?难不成还要你自己亲自去找京中的公子哥儿组队不成?”
曾赟赫听得这声音耳熟,便携秦墉转过前方拐角处,就在一处马厩前,两人见到了芸儿与符媛。符媛一身骑装,正拉着一匹马的笼头,芸儿站立在一旁,文静端庄,与符媛的英姿飒爽形成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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