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承诺不是选择3

一时间，投身军营、建功立业的热潮席卷而来。

周末，郑耀东回到家中，只见庭院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水缸里的水也担得满满当当，袅袅炊烟缓缓升起。父亲郑茂才宰了一只肥硕的鸡，还拿出一块色泽诱人的腊肉，母亲则早早地在厨房忙碌，准备着丰盛的晚餐。

“这是过年，还是过节啊？又是宰鸡又是煮腊肉的。” 郑耀东满脸疑惑地问道。

父亲郑茂才笑着说：“一会儿啊，你去陈叔家，邀请陈叔过来喝杯酒。”

“怎么突然邀请陈叔喝酒啊？是不是陈天酬要去当兵了，我们家请他吃个饭呢？” 邻里之间，若有喜事，常常会互相弄点吃的，客气地邀请对方喝上几杯小酒。

“这耀东说得也对，就说是天酬要当兵去了，我们家请吃个饭，这样说更好些。” 郑耀东母亲在一旁附和道。

看来，这顿晚饭是父母早就精心计划好的。

夜幕刚刚降临，几道菜便端上了桌，有香气四溢的红烧鸡块、肥瘦相间的腊肉、清爽可口的萝卜汤、嫩绿的炒芹菜，还有凉拌折耳根。虽说不算特别丰盛，但在村子里，这样的标准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礼节性请客了。郑茂才还拿出了家里存放多年的老酒，酒香四溢。老陈部长看着略显拘谨、客气的老郑，心里暗自琢磨，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过，几十年的老邻居，彼此早已亲如一家，丝毫没有把对方当外人。刚一坐上桌，大家便打开了话匣子，聊得热火朝天。

郑耀东和陈天酬这对好朋友，一边静静地吃饭，一边默默听着两位老父亲聊天。

“咚、咚、咚”，正聊得兴起，窗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郑耀东赶忙起身去开门，看到门外的人，不禁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他赶紧一步跨出去，反手轻轻把门关上。

门外站着的是徐惠安，她累得气喘吁吁，神色焦急地说：“耀东，快去帮我找一下陈天酬。”

“出什么事了吗？”

“我三、四天后就要走了，车票都已经订好了，去广东，和我妈老家的一个表哥一起去，这都是我妈安排的。”

“这么急啊，到底怎么回事？天酬就在我家，不过他爸也在，正和我爹喝酒呢，要不，进去先吃点饭？”

“他妈妈也在这里吗？我不去了，不去了，我不想见到她妈妈，你去把天酬叫出来，我有话跟他说。”

陈天酬被郑耀东叫出门外，看到徐惠安，不禁有些意外。陈天酬对郑耀东说：“耀东你先回屋去，别让我爸知道徐惠安过来这事。” 然后，他领着徐惠安往外走去。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徐惠安紧紧拉着陈天酬的衣袖，尽管如此，她内心的紧张、不安，甚至是恐惧，还是难以掩饰。

“你要去当兵啊？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陈天酬的内心十分复杂，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女孩，已经不知不觉地走进了他的内心，让他对她产生了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可他还是故作冷静地回答道。

“我要不是在电视里看到你妈妈的采访节目，我还被蒙在鼓里呢！原来你们一家人都不想让我知道你要去当兵的事啊。” 他们走到旁边的小树林，徐惠安轻轻关掉小手电，顿时，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天空中繁星闪烁，本应是浪漫的氛围，此刻却满是惆怅。

“怕吗？” 陈天酬没有正面回答徐惠安的质问，只是小声问道。

“有你在我身边，我有什么可怕的！”

“你不是睡觉都不敢关灯的吗？”

“我长大了，应该勇敢起来，现在我什么都不怕了，唯一害怕的，就是你，怕你不理我。” 徐惠安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过几天，我就要去广州打工了，我等你三年，等你三年义务兵服役期满归来，我们永远在一起，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我前途未卜，现在还不知道当兵后会怎样，我不想让你给我这样的承诺。”

“不管你要不要，这就是我给你的承诺，希望你能珍惜。当然，我也希望得到你的承诺。”

“我给不了你承诺，有些话，有些承诺，可能会害了对方，也会害了自己。”

“陈天酬，给我一个承诺就这么难吗？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动心、唯一值得我承诺的男孩子。承诺又不等于选择，也不是唯一的决定，你就给我一个承诺，让我带着它，离开家乡去到遥远的广州。我知道打工的日子肯定很辛苦，所以我需要我喜欢的男孩子，给我一句像童话般美好的承诺，让这句话激励我、约束我、牵引我、陪伴我。”

陈天酬的心里乱成一团麻，他前途渺茫，而徐惠安这样的县城姑娘，能看上他这个山沟沟里的农村娃，已经需要莫大的勇气。

“为什么要去广州打工？你年纪这么小，又是个女孩子，从来没出过远门，真让人放心不下啊。” 陈天酬担忧地说。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当我得知你要去当兵，我就知道我的未来只能这样了。我只能服从家里的决定，出去打工，一个人出去闯荡。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我只希望你能给我留点念想。许多年以后，等我们真正长大了，如果有缘，我们还能在一起，就是我今生今世的福分。” 徐惠安深情地望着一脸茫然的陈天酬，她不知道，陈天酬此刻的内心，正被她的一字一句深深刺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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