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雨季,雨水滴落在心上若不及时擦除便会潮湿往后余生。
农村的小卖部,大都兼职牌馆。烟雾缭绕之间,温眠躲着寒风点燃了一支烟。她穿着一双毛茸茸的鞋子,烟灰掉落在那些毛上面,她随意伸手掸了掸又继续弹着烟灰。
小卖部的老板一边给她递火一边咧着一口黄牙笑着。隔得有些远,聊天的声音听不大真切,但温眠脸上的笑容不算假。
“眠眠,江家那小子,你们都这么久没在一起玩了关系还这么好,谁心怀不轨啊?”
八卦是人的天性,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喜欢窥探他人的隐私。
烟蒂被碾进水泥地旁边的泥土里,少女明媚的笑容展现在他眼前。温眠小尖牙一露,将柜台上新开的烟盒收进自己口袋里,“怎么,自家儿子还没媳妇就想着给我做媒了。”那语调轻微上扬,像小奶猫的爪子,虽然锋利却听进人耳里勾人得很。
麻将馆里的声音嘈杂且混乱,江漾走进店铺里和老板大声说了自己需要的东西,适时打断了老板进一步八卦的心。不待转头就看见温眠跑过来说两根棒棒糖,柠檬味的。
她总喜欢这种酸苦涩调的东西。
江漾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视线落在她的耳垂上。今天的温眠,换了一副珍珠式样的耳坠,圆白莹润的珠子在她垂下来的发丝间若隐若现。
还挺好看的。江漾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温眠在白天的时候,脸上总是挂着明艳的笑容。过世的温奶奶那时只要在人堆里就总是很骄傲的和别人说,她有一个像小太阳一样的漂亮乖乖。但没有人知道这个漂亮乖乖藏在黑暗里的那些伤口,只有江漾知道。
那么,这样也算,离她近一步吧?
两个人的身子靠的太近了。江漾都能闻到温眠发间的洗发水味,甜腻的樱桃香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中飘散。细细密密的将江漾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天边的云彩变幻莫测,五颜六色让人忍不住拿起手机想要记录一下。宽阔的马路上,小电驴规矩的行驶着。温眠将棒棒糖的棍子扔进旁边的草丛里,脑袋抵在少年的背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马上就要过年了,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温眠咳嗽了一声,昨夜微醺的感觉好像还没完全过去,她没事找事的戳了戳少年的后背。
小电驴压过一块小石头颠簸了一下,塑料袋里的两个玻璃瓶子相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少喝点酒?”
糖果吃到最后有点割舌头,温眠没有耐心索性直接嚼碎了。大约是临近傍晚的缘故,这时候的晚风格外清冷。她坐在车上想要点烟,打火机才刚按下去却见那人停下了车子,温眠嘴里叼着的烟被人无奈的拿走。
江漾其实不喜欢闻烟味,但总是会因为她破例。
“你知道的,我为数不多的爱好里,酒精排第一。”
萧风裹挟落叶飘向更远处,路上偶尔的几个行人还穿着厚厚的棉袄,这都预示着冬天还没有过去。
温眠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冷意,手指缩回袖子里。她的语气淡淡的,没有很在意他的这个举动,低头找出烟盒想要再拿一根。
却见修长的手指间,一颗圆溜溜的东西像是变魔术似的出现温眠眼前。男生另一只手弹了一下对他冷脸以示的女生额头,看着那人慌乱的捂住额头水剪的杏眸瞪向他,一个笑容在他梨涡处浅浅显现。
“跟我去二中报道?我知道以你的智商,二中的入学考试并不难。”
十七岁的年纪,做什么都是青春的恣肆,少女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娇憨。在夕阳下就像一幅西方的油画,静止时只觉得漂亮,一旦动起来就显得格外的美好。
“你不怕我惹麻烦啊?”
包裹着圆形物体的锡纸被人一点点剥开,一点点苦涩在舌尖弥漫——是巧克力。温眠靠的太近了,手指按在柔软的嘴唇上,江漾微微张口将巧克力卷进嘴巴里后连忙向后仰去。没有刚才的镇定,他慌乱转头去握住把手。
“你坐好,回家了。”
温眠单手搂住江漾的腰,满不在乎的胡乱答应着。
道路两边的草木快速在眼中略过。太阳在山头只剩半张脸还露在天空,温眠帽子上的绒毛因为风吹总是时不时触到江漾的背上。
“如果我跟你去二中,我有什么好处吗?”
车子停在了家门口,温爸温妈因为在镇上开饭店所以不常回家。房子里没有开灯,少年单脚放下支撑着车子。路灯之下,他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很专注的看着低头开门的女生。
“温眠,你这一年的咖啡我都包了!”
夜幕降临,墨蓝色的天空上,几颗星子闪烁。
夜空之下,少女噗嗤一笑打开大门进了家。
“说话算话!”
她太孤独了,纵使在热闹的人群里,也总觉得自己与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温眠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是很冷血。
她的雨季太漫长了,湿漉漉的惹人厌烦。但江漾像个小太阳,总是能拂开她已经腐烂的枯枝烂叶,然后重新将光照进她的心底。
那么,如果靠近了这么多次都没事,应该……是安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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