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国葬之礼
“他是我的兄长，是二十五年前被产婆抱走的皇家子弟。二十五年前，皇后娘娘生的是一对双生子，他比璟暄早出生半个时辰，他才是真正的皇家长子。”
“要杀要剐，要怎么处置，我都认。”郑恒低着头，没敢着他，但并不是害怕，而是愧疚。
“是我没本事，对不起。”
这是他第一次低头，第一次承认自己没本事。
翼璟晽摇摇头，只说了句：“说什么要杀要剐的，说了不怪你。”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什么都不做，他会活得更久。”
让他没想到的是，翼璟晽第一时间否定了他这一说法。“云空大陆至今都没有人能完全攻克天仙粉，你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厉害了，我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如果没有你这么干涉，说不定他早就死了。”
“这是他的命，怪不得任何人。”
这句话说得很难听，至少郑恒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在此之前，他不信命。
他觉得老天给自己一次穿越的机会，就是为了让自己的这一身上一世学来的本事不白费，他的任务改变这个落后的时空，带领凌翼走上强国之路。
他擅长建筑，可以造出这个时空最先进的暗道；他也学过现代医术，会给人看病开药；他会武功，甚至可以跟山门五子打个平手。
但他忘了，自己终究只是个人，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他原以为以现代的手段对付一个古代时空绰绰有余。
天琛的死，狠狠地给他上了一课。
“二殿下，对不起。”他面向翼璟晽，认认真真地磕了个头。
翼璟晽没看他，示意郑恒出去，径直走到天琛身边。
郑恒这会儿倒很听话，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直接出去了，还将门带上了。
他本应该给天琛整理仪容的，但眼下翼璟晽在这，对方很明显是让他别插手了，他也就不去干涉。
他明白翼璟晽的意思，这点尊严，他也愿意给天琛留着。
翼璟晽去盛了一盆水，打湿毛巾，拧干后，在床边蹲下，仔细擦着天琛脸上的血迹，还给天琛换了套衣服。
“知道你好面子，就让郑恒出去了，你不会连我也怪罪吧？”他轻声开口，但似乎并不需要对方的回答。
“我让你去救人，没让你去换人，你的命和翼璟暄的命都重要，你为什么偏拿自己去换他？”
“能让你舍命相救，璟暄才是赚了的。”
他自言自语着，给天琛整理好遗容后，便去皇宫报告。
卯时，皇宫，寝殿——
云琦正在替崇和皇帝换衣裳，准备上朝。在这个当口，有下人来报，说二殿下来了。
他点点头，让云琦去将人迎进来。还没见翼璟晽走进大殿，就听到了一句骇人听闻的话——
“天琛暴毙了。”
听到这句话时，崇和皇帝险些就跪下了。若不是云琦还在旁边扶着，他八成得摔了。
云琦不解，天琛不过一个侍卫，就算是因为就大殿下而牺牲，皇上也不该是如此反应吧？
“小琦，你先出去，记得把门带上。”在云琦的搀扶下，崇和皇帝重新坐回床榻，颤着声音吩咐。
云琦识相地退了出去，关上殿门，给这父子二人留下空间。
“是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
“可知道什么原因？”
“天仙粉过量引起中毒。”
崇和皇帝缓缓走回榻沿，翼璟晽扶着他坐下。他眼神空洞，沉默了许久，才颤抖着声音，幽幽开口。
果然，怪不得天羽的人这么轻易就认了错，原来搁这等着呢！
“现在打制也来不及了，去挑最好的棺木，备齐陪葬品。没能立刻打制棺木，在棺木上已经亏了他，在陪葬品上必须补上。还有墓碑，刻字要清晰、工整；地方选址也要相对好，就算进不得皇家陵园，位置也不能太偏。”
“另外……按嫡长子的规制，张贴皇榜昭示天琛的身份，举行国葬。”
这是承认了天琛的身份，并为天琛正名了。
停朝三月的圣旨很快下来，原本早已穿好朝服等着上朝的大臣，甚至有人已经在宫道上等着殿门打开了，却听到了停朝三月的消息。
依凌翼国律，停朝三月，是嫡子早逝的殊荣。
而后，皇榜张贴出来，皇家的丧葬队出现在街道上，白幡随风飘扬，白纸被扬得漫天飞舞，与各家门口挂的红灯笼形成强烈冲击。
一看到这个架势，各肩各家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红灯笼换下，挑起白幡。
前一刻还喜庆连天的凌安城瞬间变得惨白，唢呐声笼罩整个京城，凄哀的气息弥漫着。
这是崇和皇帝第二次举行国葬，比之十年前为六皇子而举行的葬礼更隆重，排场也大得多。毕竟六皇子死时，宁皇后还只是贵妃，他还只是庶出，充其量也只是崇和皇帝最宠爱的儿子。
其实刚开始，人们对于皇榜上所说的话还是持保留态度的，因为如果真的，那之前皇家为何不认回天琛？早十几年干嘛去了？
就算是为了报答他救宣王殿下的恩情，也不至于将其收为义子吧？一个侍卫，如何当得起如此报答？
但没有人真的能找出所谓证据去反驳，因为皇上又是国葬，又是正名，还追封王号，若只是个侍卫，皇上不可能对他这么好，哪怕他救了大皇子；加之在宫宴上看到天琛的样貌，没有人质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更重要的是——没有人敢质疑。就算皇上是想认个义子，那又如何？他们这群人还敢管皇帝？人家皇帝乐意收什么人当义子关他们什么事？之前云琦就是个例子。
反正，皇上干什么都是有道理的，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和核心利益，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就不能过度干涉。一场国葬又不是什么非常大的事，而且这算是皇家内部之事，他们无权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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