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今天是周五，江彦的生日就在这周日。

乐天行和徐秋等人早早来到了教室，计划着当天给江彦一个 “surprised”

裴初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来的特别早。

见他一来，大家立刻围了上去，七七八八地讨论着：

“江哥生日快到了。”

“裴大学霸，你帮忙打听打听，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呸！打听了还叫惊喜吗？！”

……

裴初听了一会，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一开口就泼了众人一头冷水：

“他不过生日。”

正在激烈讨论的众人：“？”

江彦迟迟赶来了教室，脸色有点难看。

见他回来了，众人立刻从裴初桌边退去，一哄而散。

江彦坐了下来，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

裴初察觉到他的情绪有点不对，用手上拿着的笔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

换做平常，江彦已经跳起来打人了。

但是这次他只是看了裴初一眼，随即把头深深埋进了臂弯。

裴初把江彦脑袋捞起来，把手背贴上了他的额头。

并不是很热。

“怎么了？”裴初看着他惨白的脸，语气中透露着几分担心。

现在是早自习，班主任还没来，乐天行也转过头来询问：

“小彦，你怎么啦？”

他一边说便要学着裴初的模样上来摸江彦的额头，却被江彦一巴掌打了下去。

“别用那么恶心的称呼叫我，还有，我没事。”

裴初盯着他的脸，没好气道：

“没事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汗。”

江彦不甘示弱，瞪了他一眼。

“就是有点胃痛，没什么。”

他视线躲躲闪闪，裴初有些怀疑。

再加上今天江彦来的有些晚的原因，裴初开口询问道：“今天起晚了？”

江彦“嗯”了一声。

“吃早餐了吗？”

江彦愣了愣，最终干脆把头再一次埋进臂弯：

“没吃。”他顿了顿，随机又道“喝了牛奶。”

裴初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神情有些严肃。

“牛奶热了吗？”

江彦想给一分钟前的自己一巴掌。

他摆着一张臭脸，闷闷道：“没。”

裴初叹了口气：“你是小学生吗？”

江彦被他这批评小孩的语气气的一个激灵，刚想狠狠揍他一拳，裴初就起身离开了座位，往门外走去。

乐天行连忙叫住他：

“欸欸欸？！裴大学霸！！现在早自习啊喂！！！老师马上来了！！！”

裴初一副没听见的样子，自顾自往门外走去。

“老师来帮我打声招呼。”

这人什么毛病。

江彦在心里抱怨。

他起晚了还不是因为……

操。

江彦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他到底在想什么？！

……

裴初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一节课课间了，他手里还拎着两个袋子。

江彦趴在桌子上，闷声问道：“这是什么？”

“早餐，以及胃药。”

“我没事，都好多了。”

江彦这话其实是骗裴初的，他趴了一整节课，胃不仅没好，还更痛了。

裴初皱了皱眉，把早餐和药一并放在了桌子上。

江彦愣愣地看着桌子上摆着的热乎乎的早餐，还是妥协地吃了起来。

中午准备去食堂的时候，孙意频频往他们这看过来，最后来到了裴初的身旁。

“裴初哥哥……”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江彦的神色，接着从兜里掏出了一封粉红色的信，登时红了脸：“昨天晚上我想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江彦胃里翻江倒海，传来阵阵疼痛。

他半低着头，假装在书包里翻找着什么，努力把他们的对话赶出脑海，但还是有一两句跌入了他的脑海

直到孙意离开，他都愣愣地保持着这个姿势。

直到裴初用手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他才愣过神来。

“怎么了？”裴初有些担忧地问。

江彦回避着他探究的视线：“没事，你去吃饭吧，我不太想吃了。”

他把头深深埋进臂弯，裴初看不清他的神态。

他又重新坐了下来，问道：“吃醋了？我没答应他。”

神他妈吃醋。

江彦立刻把头偏向另一边，没有搭理裴初。

裴初伸出手揉了揉江彦的脑袋：

“这周日你生日。”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见江彦没回应，裴初暗暗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

“有什么打算么，或者是想要的东西？”

江彦抬起头，语气有些生硬：

“我不过生日。”

裴初没有说话，揉了揉江彦垂在脑后的小辫子，江彦一反常态地没挣扎，垂着脑袋，像是在回忆什么。

直觉告诉他，江彦不过生日的这件事可能与他的母亲有关。

整个下午江彦都是心不在焉的状态，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很明显心绪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

生日如约而至，只不过主人公不太高兴，下午的时候江彦就鬼鬼祟祟出了门，被客厅的裴初逮了个正着。

裴初一手拎住他的后脖颈，一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生日快乐，你要去干嘛？”

“用你管。”江彦把裴初的手拍开，没好气地说道。

“我送你。”

最后江彦被拎着和裴初一同坐上了出租车。

“小伙子要去哪啊？”司机师傅问。

江彦干巴巴地回了两个字：“墓园。”

他回避着裴初的视线，向窗外望去，天气并不好，天空是灰色的，挂着一朵朵乌云，就像江彦此刻的心情一样沉闷。

墓园离这里很近，一会功夫就到了，裴初刚想走进去，就被江彦拦了下来。

“我自己去。”

裴初远远望着他的身影，莫名有些心酸。

以往江彦都是自己偷偷来的，只擦擦墓碑就走，今天却莫名想和墓碑的主人说一会话。

擦拭完墓碑上薄薄一层的灰尘，江彦站在墓碑前，声音有些沙哑，开口道：

“父亲。”

或许是没有什么想说的，江彦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这里。

“今天是你生日，想吃什么？”

江彦觉得嗓子干巴巴的，垂下眼睛，回复道：“不想吃，有点累，想回家。”

……

江彦趴在沙发上，感觉很没意思，明明往常的生日自己都是这样度过的，这次却好像少点什么。

……

裴初回来的时候，江彦整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察觉到裴初回来了，他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抹了一下脸：“你怎么来了？”

裴初放下两个盒子，坐在他身边“来陪你过生日。”

与想象中的不同，裴初只是静静地坐在他的身旁，没有过多询问。

电视上放着的片段画质有些不清晰，看起来已有些年代，一个怀着孕的女人扎着低低的侧马尾，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刘海随意的挽在耳后，正在垂着眼眸，认真地切菜。

镜头一转，一个男人从后面抱住她，男人长得很文雅，皮肤白皙，一副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女人见是他，笑了笑，拉住他的手去抚摸自己的肚子……

画面戛然而止。

江彦愣愣的坐在那里，过了许久，他道：

“我母亲难产，父亲正在出差，赶回来的时候，出了车祸，我的生日，也是他的忌日。”

他避开裴初的眼睛，顿了顿，继续道：“我出生后，母亲有些精神失常，染上了赌博，不怎么管我。有一次，我用捡瓶子的钱买了一个很小的蛋糕，被母亲发现了。”

“她把蛋糕摔在地上，说我是扫把星，打完我后又哭着抱住我，一直道歉。”

“我尝了一口奶油，一点也不好吃，是苦的。”

蛋糕是苦的，童年也是。

裴初呆愣在原地。

江彦干涩的苦笑了一声：

“很傻逼吧。”

下一瞬，裴初上前紧紧环抱住了他。他无法想象，小小的江彦跪趴在地上，脸上挂着泪痕，无数个无眠的夜晚，江彦独自一人蜷缩在被子里，流着泪反反复复看着这个视频，幻想着有一个美好的家庭。

江彦突然从他怀里挣脱，揪上了他的衣领，带着些许哭腔质问道：

“裴初，你在可怜我？”

裴初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语调温柔。

“没，我心疼你。”

江彦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皱着的眉头还没完全松开，泪水在此刻决堤，眼睛半眯着，眼角泛红，豆大的泪珠一滴滴从脸颊滑落，打在了沙发上，看起来格外惹人爱怜。

裴初把江彦的脑袋捞进怀里，任由他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服，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

怀里的人一边哭一边捶着他的胸口，发出呜咽的声音。

“我讨厌你。”

裴初脑子一热，直接脱口而出：

“我喜欢你。”

怀里的人不再挣扎，小辫子凌乱的散开，头发披散在肩膀，很明显的愣了愣，抬起哭花了的脸，带着些许哭腔，闷闷的说：

“因为我是omega？”

裴初捧起江彦的脸，轻轻擦去他脸上残留的泪珠，很认真的回复：

“不是，很早以前就喜欢了，”他顿了顿，继续道：“不是喜欢omega，是喜欢你。”

江彦感觉鼻子一酸，眼泪又稀里哗啦奔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裴初有点慌了，连忙用袖子替他擦拭泪珠：“怎么了，是因为不同意吗？”

江彦垂下哭红的眼睛，眼泪还在不停的涌出：“混蛋，怎么现在才说……”

裴初如释重负，轻轻亲了亲江彦眼角的红痣，后者亲昵的蹭了蹭他的下巴。

过了许久，裴初开口道：“有人说过吗，你哭泣的样子很可爱。”

你哭泣的样子很可爱，可我更希望你永远都是笑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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