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听者的心理

盛府下人中有不少是本地买来的，那些舍不得离开故土亲朋的下人都被盛府放了，还发了些遣散银子，众人交口称赞王氏和善大方，盛纮挑了个宜出门的黄道吉日，一大清早带着阖家大小出发，盛府上下几十口人，外加行李辎重足足装了十船，盛纮和王氏担心太过招摇，便遣可信管事押送着几条行李船先行北上，同时也好提前置办打点宅邸。

姚依依跟着萍姨娘和香姨娘并长栋一条船，身边丫鬟婆子又换了几张新面孔，她也懒得记了，依旧是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吃不了许多却睡得过头，除了先头几日有些晕船外，和她一道的盛长栋小少爷十分兴头的观看沿路风景。不过因着还是蹒跚学步的年纪，香姨娘担心他摔倒或受凉，每每都提心吊胆的跟着。

姚依依偶尔去船头，都能听见不远处主船上盛如兰小姑娘欢呼雀跃的声音，她正是万事好奇的年纪，从泉州到登州，从南到北，一路的风景变化令她十分好奇，旁边还跟着一个解说员，看年纪应该是二少爷盛长樟，兄妹俩玩得不亦乐乎。

不得不说盛长樟这个哥哥对盛如兰小姑娘很好，哪怕是飞起一只大老鸹（乌鸦），盛长樟也能从那只乌鸦的形态特征说出其属于哪个物种，面对盛如兰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追问乌鸦的物种，盛长樟少爷也能娓娓道来，连带着姚依依都跟着听了不少。

例如，秃鼻乌鸦的喙基部裸露皮肤为浅灰白色，虹膜深褐，通体黑色并带紫色金属光泽，双翅及尾羽具铜绿色光泽，尾形圆润。

白颈鸦的后颈、颈侧和胸部为白色，形成宽阔的白色颈环，其余部分为黑色，上体带紫蓝色金属光泽，小翼羽及初级飞羽外翈具绿色光泽，喉部羽毛呈披针形，并带紫绿色金属光泽。

大嘴乌鸦全身羽毛黑色，带紫蓝色金属光泽，喉部羽毛呈披针形，后颈羽毛柔软松散如发状，尾长而呈楔形。

达乌里寒鸦虹膜黑褐色，体羽黑色，腹部白色，颈部具白色颈环。雄鸟与雌鸟羽色相似。第一年冬羽呈全黑色，至第二年秋季后逐渐换羽，变为黑色与灰白色相间。

这些都是姚依依从盛长樟嘴里了解到的，姚依依偶尔能听到长柏大哥哥稳重的提醒长樟温习功课的声音，结果都被长樟一句学习需劳逸结合，还反问长柏大哥哥有没有练习五禽戏。

姚依依好奇的询问萍姨娘长柏大哥哥为什么要练五禽戏，得知原来长柏大哥哥自幼体质就不好，夏天长痱子，冬天长冻疮，姚依依苦笑不得，这算什么体质不好，在这个古代，夏天还要里三层外三层的穿着，能不捂出痱子来吗？但看萍姨娘习以为常的模样，和王氏一停船靠岸就大量购买冰块的行为来看，夏天能捂出痱子的确属于体质不好。

姚依依不禁苦思，大哥哥那边至少还有充足的冰块纳凉，也不知道她这个不得宠的庶女，又要怎么度过炎炎夏日呢。如今已是初夏，加之还在水上，并不是很热，等到酷暑呢？习惯了冰淇淋和空调风扇的她，能习惯古代酷暑吗？想到这儿，姚依依又没了生存意志。

在外面盛纮自然和王氏一条船，一边准备着进京的述职报告，一边也不忘做个好父亲检查检查孩子们的功课，长柏自律成熟，每天除了读书还是读书，家里几乎没什么人和事，可以让他从书房出来，学业上不需长辈们操心，便能独立完成。

相比之下，同母弟弟长樟则要活跃很多，虽然花在学业上的时间有限，但功课是按时完成了，其他时间和如兰两玩玩闹闹，盛纮一边欣慰于两个儿子的学业，一边对着长樟这样暴殄天物的学习态度长吁短气。他觉着长樟既有这般学习天赋，便该向长柏看齐，全身心的用在学习上，争取再为盛家增光添彩。

长樟对此不以为然：“我知道哥哥一直很努力，成绩也很好，我真的很佩服他，也希望能向他学习。不过，我觉得劳逸结合也很重要。适当的休息和锻炼能让我在学习时更加专注，效率也会更高。哥哥平时也会抽时间放松，我觉得这样挺好，而且我一直在认真安排学习时间，也会努力提升自己的成绩。父亲别看我每天和五妹妹打打闹闹的，我为五妹妹解惑的过程中，也是一种复习方式，圣人不是说温故而知新吗？这样能让我更好地调整状态。岂不是一举两得，我知道您和母亲都是为了我好，希望我能有更好的未来。我会记住你们的教导，努力平衡好学习和休息，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这段话听得盛纮很是舒心，但依旧嘴硬地打趣着：“你们听听，明明是偷懒耍滑的话，到他嘴里一过，变成了劳逸结合。”

到了华兰这儿，华兰很有大姐姐的自觉，想给妹妹们做个好榜样，唐诗宋词张嘴就来，书法也颇得盛纮真传，盛纮很是喜欢，在几个哥哥姐姐的对比下，中规中矩的如兰就不那么出挑了，只刚学了《三字经》和《声律启蒙》。

如果在寻常家庭，快六岁的如兰有这样的成绩，那是多少家长的骄傲，奈何如兰生在盛家，满屋子读书人，又有华兰和墨兰珠玉在前，盛纮考校如兰时，不免想起当初华兰和墨兰都是五岁左右由他亲自教导启蒙的，华兰聪明，墨兰勤奋，一年时间便将《三字经》《声律启蒙》《幼学琼林》和《千字文》等启蒙读物学完了。那边墨兰已经开始学唐诗宋词，这边启蒙读物只学了一半。

所以，即便如兰将字写完上交，盛纮依旧不满意，还颇为恨铁不成钢的叮嘱如兰要勤学苦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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