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笑着,门帘一翻,进来一个端着盘子的丫环,身边跟了一小小的身影,王氏一眼看去,竟是墨兰,只见墨兰巧笑嫣然的上前来,从丫鬟盘子里端下一个合云文的白底浅口莲花碗,笑着说:“老祖母,这是刚炖好的糯米金丝枣羹,又暖甜又软乎,且不积食,您睡前润润肺最好。”说着端到盛老太太身边,房妈妈接手过来。
看见她这般作为,王氏觉得自己的牙根开始痒了,府里谁不知道如兰吩咐厨房每日给老太太炖红枣银耳羹润肺,这墨兰挑什么不好,偏也挑润肺的,不就是不想让老太太吃她如儿让人做的吗?
盛纮却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华兰不屑的撇了撇头,如兰拍了拍母亲的背,明兰一副瞌睡状。
盛老太太和房妈妈连口夸赞墨兰孝顺,盛纮欣慰道:“能在老太太跟前服侍是墨儿的福分,终归是自己的孙女,累着点算什么,墨儿,要好好的伺候老太太。”
墨兰俏声答是,笑得亲切可人,王氏也笑道:“说的也是,到底是林姨娘在老太太身边多年,墨儿耳濡目染,多少也知道老太太的嗜好习性,自然能好好服侍老太太。”
此言一出,几个人都是一怔,屋内气氛有些发冷,墨兰低下头不语,眼眶有些发红。
“母亲这是夸赞四姐姐,四姐姐怎么还不领情呢”。如兰突然出声,惊得窗棂外几只偷听的麻雀扑棱棱飞走。她顶着被夕阳晒得微红的脸颊,冲墨兰挤眼睛:"林姨娘把四姐姐教得这般灵巧,连祖母最爱什么都摸得门儿清。哪像我们这几个榆木疙瘩——便是想孝顺组祖母,投其所好都找不到门路。"说着不好意思的扯了扯胸前的长发:"昨日原想给祖母送糖蒸酥酪,结果笨手笨脚的,不小心把那白瓷碗给摔了!整碗糖蒸酥酪都敬献给了灶王爷。"
王氏噗嗤笑出眼泪,绢帕上的海棠花沾了水珠愈发鲜艳。墨兰原本绷着的水晶包子脸此刻也绽开笑纹,华兰指尖绕着绣了兰草的帕子轻轻一甩:"五妹妹这张嘴呀,倒比蜜煎樱桃还甜三分。"
老太太眼中温情流转:“你有这份孝心,祖母已经心满意足了,家里丫鬟婆子要多少有多少,像端茶送水这些小事,吩咐下去,自然有人去做,若事事都需主子亲力亲为,府里做什么还养一群丫鬟婆子。”
明兰侧脸瞧去,只见如兰穿了一件雪狐毛镶边红比甲褂,前面白底祥云纹上绣着大小不一的红梅,里面穿了一件上白下红的棉袄,圆圆的脑袋上是一堆红色狐毛小首饰,这一通打扮下来,真真是玉雪可爱一团喜气。
姚依依看了眼还站在堂中的墨兰,无奈叹气,上前几步将墨兰带了回来,一同站在王氏身后。
盛纮见场面温情,把身子朝前倾了倾,径直了说:“之前和老太太也说了,您年龄大了,膝下凄凉,不如养个孩子在跟前,不知老太太意下如何?”
盛老太太摇头道:“我一个人清静惯了,没的闷坏了孩子,不用了。”
王氏接口:“老爷这是什么话,这满屋子儿孙,不都是老太太的子孙,您也知道老太太年事已高,怎么还强人所难呢。”之后又将邓女傅的话说了一遍,盛纮脸黑如碳,她这是故意跟他作对来了。
被林姨娘透过底的墨兰,自认为这次定能在老太太身边侍候,将来比如兰还尊贵些,可没想到王氏一翻话,犹如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
华兰早知父亲会不高兴,努力想调和气氛,但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说话,此时如兰再次站出来说:“祖母,我可真羡慕您。”
老太太饶有兴致的说:“哦?你羡慕我什么?”
如兰颊边梨涡盛着蜜似的:“羡慕家里这么多人都争着抢着要孝顺您,要论贴心啊,哪及得上爹爹日日给祖母请安的风雨无阻?不如咱们姐妹明日跟着爹爹学规矩。”说着掰起肉嘟嘟的小手:“今日四姐姐送了糯米金丝枣羹,明日爹爹送羊肉羹,后日母亲送蟹酿橙,再后日大姐姐送竹丝鸡炖燕窝,再再后日我送燕窝银耳羹,六妹妹再接着藕粉桂花糕。再再再再后日该是爹爹了…哦,不对,把大哥哥他们忘了。”如兰掰了掰手指,眉头轻皱,颇有些为难的看着老太太:“祖母,怎么感觉手都不够用了,能不能把你的手借用一下,帮我算算呗。”
这下老太太也没忍住笑出了声:“你个鬼灵精,真像你说的,我这儿都成集市了。”
如兰的杏眼里漾着春日潭水般:“那不正好,每日都有人来,祖母就再也不会因寂寞而心绪郁结了。”
经过王氏和如兰的打岔,盛纮想要老太太抚养墨兰的计划算是落空了,老太太又看了看还处于懵逼状态的明兰,心下暗暗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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