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

在地铁口分开后，盼盼和老五散着步，也好消化消化。

伍泽时不时瞄她一下，让她当心，看着点走路，不要看手机。

武盼：这次出去玩，本来说是我带你……结果最后还得谢谢你帮我找到兼职的机会，还…还跟偶像见了一面。

武盼感觉身边有蚊子在叫，烦着也就放下手机，迎着晚风，她回想起晚上发生的种种，像此刻路灯下摇曳地树影，那么的不切实际，但又有心跳加速的痕迹。

像做了场梦，醒来什么也记不得，只留下额间渗出的汗迹和急促地呼吸。

伍泽只是侧过来看着她，借一缕昏黄的灯光，打探她脸上的表情。

武盼：谢谢你，伍泽。

武盼看向他，眼角渗出些泪，在眼眶里打转，好似风一吹，泪珠就顺着风的方向要逃走。

伍泽愣住，心跳露了几拍。

她很少这么认真地，用这种表情面对他……

伍泽听到她说出这句的那刻，脑子里浮现的身影和眼前的重叠。

四年前的那个周五，徬晚的过道里，充斥着夏天的闷热和两人之前的潮气——

男孩短袖上未干的汗水和捂在他胸口处抽泣的女孩的眼泪混杂在一起，一遍又一遍侵蚀着他。

他手忙脚乱，毫无章法地轻拍着她的肩膀，薄薄的，饶是一阵风就能吹散的脆弱。他问她为什么哭，她想跟他诉说，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哽咽和不断的抽泣。

他一边应着，一边虚揽着她进屋，一心只是想快些让她平复下来，于是找来毕雯珺的综艺放给她看。

虽然最后她还是笑起来了，肩膀微微颤抖，眼睛哭得红肿，鼻头也泛起红，可一边解释着，声音还是止不住得颤，一边安慰伍泽其实也没多大事，自己缓缓就过去了。

伍泽只是沉默地，用平静地眼神望着她，就知道，她又口是心非了。

说话时一点不敢和他对视，尾音还带着委屈。

叫人怎么不心疼。

于是他打算编织一个谎言，好让这个小兔子恢复之前的灵气。

但他搞砸了。

把小猫捧着给她看的时候，当他笑眯眯地对上她那双平静地犹如死海一般的眼睛，就知道一切努力都是白费。

就像她初到自己家时，给她开门的那一瞬，他就知道自己心乱了。

在她面前，不论怎么掩饰，他总逃脱不了那双灵动的眼睛，被一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

“小屁孩，喜欢姐姐啊？”

抓得死死地。

没人知道他那时心脏的频率，

连他自己也不曾记住过。

只觉得脑子一空，关于那一刹那的记忆，被抹掉，毫无痕迹。

这是怎么努力也掩盖不了的事实，就像小猫弄丢了一样。

世界上不会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

而她，不会认错自己的小猫。

看着他落了空的眼神，武盼只是提起嘴角，象征性地笑着，

“伍泽，谢谢你。”

他看着她的眼睛，还是一样的平静，像出现在摩尔曼斯克的冰面，这原本不属于她的表情，却在此刻映入伍泽的眼帘，毫无预兆。

“不过，我知道，”

“……把小猫送回去吧，我知道它没回来。”

他还是没能留住时间，让小白兔悄悄长大了。

……

伍泽：盼盼，你怎么了？

伍泽：那…那个是我不对，我没事先告诉你我约了毕雯珺见面，还擅作主张为你找工作的事情做了选择，我……

武盼：怎么感觉心空空的，

武盼停下脚步，垂着眼眸，任鬓发被风扰乱。

伍泽：什…什么？

听到她突然的一句，他也怔住，停在原地。

武盼只是摇头，长舒一口气，突然地，手机传来震感，她低眸一瞥，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点开一看，是毕雯珺发来的文件，武盼回了句谢谢，把文件保存后就又放回兜里。

伍泽：见到偶像…不应该会开心好久吗？

武盼：说是这么说，哎呀……要不给你举个例子咯？

武盼：就像昙花一现，看见的人会眷恋它的美丽，也会感伤它凋零地突然…网上流行一个形容这种感觉的词，叫“戒断反应”，你可以联想一下戒烟的那种感觉。

武盼：突然间的拥有那个时刻，明知道这个时刻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可当它抽离时，你还是像预料的那样，心里空一块。

他侧过脸看着旁边的时间，他闷着头吃饭的时候，他笑着挠挠头的时候……

以前都只是在屏幕前看见他，最多最多也就是演唱会时的大屏互动……这次真的见到了，如此清晰的现实，难免让人产生一种幻觉，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梦。

伍泽：抱歉…我不知道这样会给你带来困扰，以为会是惊喜。

他在脑子里疯狂收罗，才零零散散凑出几句安慰的话来。

武盼笑出声，眼角的泪也因为这个动作而滑落，用梨花带雨来形容也不为过。

撇脚的话术，真心才能安慰好朋友。

武盼：你有什么歉了…不过是我贪婪，可野心满足不了，所以才会落空啦。

她故作轻松，用拳头打了几下他的背。

被突然的力道冲击，他没止住咳了几声，

伍泽：你又不是花瓶，也不是别人口中柔柔弱弱的大小姐。

伍泽：如果野心太大，那就提高自己的能力，这样也能够抵个八九不离十。

话糙理不糙，给武盼听笑了。

伍泽：坚定自己的选择，自己选的路，哭着也得走完不是嘛？

武盼：那你有后悔故意考差跟我考进一所大学吗？

她话锋突转，转到这个当年两人都默认的话题上来。

伍泽：那你…你为什么选择这个学校？

明明分数可以去上海大学，却……选择来到林科大。

武盼：我先问你的，你回答了我再…

伍泽：一点没想过后悔。

有你，我才能活得自由，活得开心。

武盼努努嘴，听见他这么秒回，不禁眉尾上挑。

伍泽：你呢…

武盼：因为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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