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静,以至于白天并不起眼的开门声在黑夜里无限放大,听着有点渗人,夜深了,月光照进窗户,楼道也染上了蕴意。
从窗户可以直接看到操场和教学楼。
也许是真的闲,张逸还是趁着月光爬在窗户上去看,也许是视力真的好,张逸一眼就看见了操场边有人。
只是距离似乎对张逸来说还是有点远,张逸只能看出一个很高很瘦的男生靠着单杠。
不知出于什么意思,张逸看不清脸,但几乎可以肯定,或者说是绝对,那就是陈述。可能是他们身上都有其出众的气质。
说到这,张逸不由得想到初三快毕业的时候,那句“你哥这气质,整个二中都找不出第二个。”
好在这宿舍,晚上不锁门,否则张逸真的要翻窗而出了。宿舍有点旧,踩在木板上,多少会发出点声音。张逸尽管知道踮着脚走没有什么用,但还是莫名其妙的轻了轻。
靠近了,张逸不用几乎了,那个人就是陈述。
月光照着,那人眸子低垂,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张逸从中却能看出一丝孤单和忧伤。
张逸不说话,也没有停下脚步,径直的走了过去,站在了那人的旁边。
大概是有人走过去,有点意外。陈述收回了目光,转过头看着张逸。
“干嘛呢?”张逸先开了口,或许是觉得问题问的有些突然,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睡觉到这干什么啊?”
“没,失眠。”陈述回答的极简,简到让人不知从何接下一句。
但张逸总是擅长挑起话题或接起话题,永远不会让谁冷下去。此时的张逸却罕见的停了很久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这也算是回答了。
陈述估计是站了很久,兀自坐在草坪上,弄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陈述拍了拍旁边空出的草坪,算是示意张逸坐下,张逸没有多说,他好像明白陈述为什么会出来,又好像不知道,但心中总有那么一点荒谬的心思,一直浮着没有落实。
坐下后谁也没有说话,和刚才的楼道一样,很静。
刚好有一阵风吹过来,不是很冷,反而有点凉爽的意味,看似是秋风,却丝毫没有萧瑟之感。
“兔兔,你说我是不是很差劲啊?”陈述似乎只是随口一说,表情和眼神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黑发被刚才的风吹的有些许凌乱而已。
“ 我觉得吧,人各有所长,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存在什么差劲和优秀这一说。”张逸抬头看了看天,双手交着,往后躺下继续说,就算有了,那也是人们的标准不同。
白天里,草坪吸收了日光很烫,刚躺下去的时候,张逸却只觉得有点扎人和冰凉,现在适应了,倒也自认为舒服。
陈述沉默不语,兴许是在思考。
张逸看出陈述有些迟顿不知是不是刚才的话说的有些白。“所以啊就是说,你并不差劲,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回陈述没有思考,倒是轻微的嗤笑了一声。很小,不注意基本听不到,可张逸就是听听到了。
“你笑了!”张逸来了精神,挺着腰,又往陈述那边挪了一点。
“你哪只耳朵听到了?”陈述明显不买账,凭着自己五年的睁眼说瞎话功底,打算赖皮到底。
“都听见了,不信你问问我的耳朵!”张逸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耳朵指着靠过来。
“你耳朵不会说话。”,陈述又笑了一下,只不过也很小声罢了,虽然知道很幼稚,却还是想知道身边的这个人到底接下来会怎么说。
“过来一点。”张逸拉着陈述往自己这边靠,还叫对方弯腰靠的再近一点。
所谓说谎,就要先铺垫。
“听见没?”张逸捏着嗓子说,“他说旁边这位小哥哥笑了。”,估计是张逸自己也觉得很好笑,后面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陈述终于忍不住的笑了出来,没有由来,也没有个尽头。
“你笑什么?”陈述在笑中缓了一会儿,然后问张逸。
张逸还在旁边笑,陈述只看见了快要掉出眼泪的眼睛和脸上还没有褪完的红晕。
明明没做多少,明明就只是坐着,怎么就感觉有点热了,就连心情似乎也好了起来。
陈述下意识的想抓住领口扇风,张逸也有样学样的抓起自己的衣领,一搭一搭的扇着风。
“傻逼!”陈述笑着说。
“ 我咋了?又不是你养的!”
“确实,我也没这么傻的儿子。”
“你再说一遍?”
陈述越看着张逸急眼,就越冷着心想要挑逗对方。陈述一字一顿的说:“我说,我没有这么傻的儿子。”
张逸要疯了,这个人是谁都可以,但唯独不能是陈述。在他面前真的顶不住,最后只能不服输的丢出一句,“我也没这么幼稚的爸!”
“哎!”,陈述成功又使对方抓狂了起来。
陈述忽然间意识到,眼前这个人逗起来真的很有趣,自己也真的很喜欢逗他。
人可真神奇,这才多久,连自己都要认为很长时间才能走出来的事情,被张逸这么快消解了。陈述现在感觉浑身轻松。
到最后有点累了,陈述索性也学着张逸躺了下来,静静的看着这天空。
那一夜,繁星映目,草坪上躺着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闪闪发光。
我不知道未来是怎样的,但我希望你的未来一定要繁花璀璨如星辰般耀眼夺目。
两个人躺了很久,任随着风游走,陈述没有由来的说了一句,“兔兔,我们一起变优秀啊。”
这句话对陈述说,也对自己说。
“嗯。”
陈述似乎在等张逸的回答,却又用不到回答,只是想和你说一声,不需要答语,只有这样了,没有别的。
“兔兔,风大了,我们该进去了。”陈述站起身来,伸了一下腰,便拉起了张逸。
“是该进了。”
陈述的脑子里现在只剩下一句,“至少我觉得你不差劲。”
大概是真没什么动静,张逸感觉和出来的时候一样静,真就可以用寂静来形容了。
学校的木板床也有点旧,上床的时候难免会发出点呻吟声。
我真不是故意打破这份寂静的,张逸想。
也许是真的累了,一粘床就自动倒。
到后来,宿舍里只有轻微的呼吸声,缓长而均匀。
这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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