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陈欢尔缓缓坐下，目光追随着钱丽娜与宋航渐远的背影，又将视线转向宋丛。静默片刻，她轻声问道：

陈欢尔：你还好吗？

宋丛垂眸良久，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

宋丛：我从小在这儿长大。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宋丛：以前总看着别人的家属在医院里进进出出，觉得也没什么。

他的目光望向远处的走廊，仿佛看到了无数个相似的场景在眼前闪过，

宋丛：但是......今天当我亲眼看着我妈躺进去的那一刻，才真正明白他们的心情......

话音未落，喉头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翻涌，陈欢尔垂眸盯着走廊里泛白的地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冰凉的金属扶手：

陈欢尔：你们应该都知道，我小时候体质弱。

她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带着某种潮湿的钝感，

陈欢尔：那时候太小，记忆里只剩下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得能把眼泪呛出来。

宋丛攥着衣角的指节泛白，听见身旁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陈欢尔的侧脸被顶灯切割出柔和的阴影：

陈欢尔：后来听爸妈说，五岁前我总往医院跑。每次输液时，我都能看到，他们眼睛都熬得通红......

她突然顿住，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颤动，

陈欢尔：现在想起那些画面，心里还是堵得慌。

走廊尽头传来轮子碾过地面的轱辘声，混着护士台此起彼伏的电子提示音。陈欢尔转过身，看着他：

陈欢尔：我想郝姨和当年的我一样，最怕看到你难过。她身体底子那么好，一定会挺过去的。

宋丛仰头望着天花板，喉结剧烈滚动了两下，才勉强挤出带着鼻音的沙哑声线：

宋丛：欢尔...谢谢你...

......

晨光斜斜掠过青石板台阶，颜柒垂眸看着地面上的青苔，身旁景栖迟已经第三次查看时间。

景栖迟：她怎么还不出来？

少年踢开脚边一粒碎石，声音里裹着按捺不住的焦躁。

颜柒：别急。

颜柒扯了扯校服袖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摆褶皱。

颜柒：应该快了。

话音未落，余光瞥见巷口那抹熟悉的身影——陈欢尔背着书包缓缓走来。

两人几乎同时从台阶上起身。景栖迟跨步上前半步，喉结动了动正要开口，颜柒已经先一步问道：

颜柒：欢尔，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景栖迟：对啊对啊，你总算出来了，昨天到底什么情况？你也没说清楚。

陈欢尔攥紧书包肩带，指节泛出青白。她盯着远处某个虚无的点，嘴唇颤抖着吐出字句：

陈欢尔：郝姨她...还在ICU，一直没醒。

景栖迟猛地后退半步

景栖迟：这么严重？！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惊飞了屋檐下两只麻雀，扑棱棱的振翅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陈欢尔猛地拽住景栖迟的手腕，

陈欢尔：不是你小声点这么大声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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