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月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咖啡杯的杯沿,指腹贴着温热的瓷面,却仍觉得指尖发冷。
她盯着杯中微微晃动的奶泡,声音低得几乎被咖啡厅的背景音乐淹没:
"你是说……大姑子和那些人串通好了?"
楚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桌上的文件往她面前推了推,指尖在纸面上轻点两下。他的动作很稳,像是怕惊扰她。
"银行流水、通话记录,还有刘老太的口供。"他的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她收了聪聪姑姑的钱,答应帮忙找人,让你改嫁。"
方星月的呼吸微微滞住,睫毛颤了颤,像是被刺痛了一般。
她下意识地摇头,却又在目光触及那份转账记录时僵住。
"她上个月还说……要帮我和聪聪办过户手续。"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在说什么,"她说……那房子是弟弟留给我们的,她绝不会让别人抢走。"
楚源沉默了一瞬,随后从手机里调出一段录音,按下播放键。
嘈杂的背景音里,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格外刺耳:
“她的意思是等星月嫁过去,那房子自然归她侄子管,之后的事我就不晓得了……"
方星月的指尖猛地蜷缩,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猛地抬手捂住嘴,像是要压住某种翻涌而上的情绪。
楚源立刻伸手,轻轻按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足够让她回神。
"星月姐。"他低声叫她的名字,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先别急。"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手,指节泛白地攥住桌沿。
她的视线垂着,没看他,只是盯着那杯已经冷掉的咖啡。
"你母亲……"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真的只是打听?"
楚源的拇指在杯沿轻轻摩挲了一下,像是在斟酌措辞。
"她承认让人问过你的近况。"他顿了顿,"但她说,她当天就让人停了。对不起,我妈妈感到十分抱歉,我爸爸也一样,他们都想亲自来向你道歉,但我觉得,还是由我来说的好。我来转达他们的歉意。"
方星月抬起眼看他,眼眶微红,却强撑着没让情绪彻底崩溃。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他一样。
"你成熟了。"她突然说,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楚源明显怔了一下,咖啡勺碰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叮"一声。
"这是我该做的。"他低声回答,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坚定。
方星月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抿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天气变好了,午后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过了很久,她才轻声说:"聪聪还在她家。"
楚源立刻坐直了身体,声音沉稳:"我安排车送你回去。"他顿了顿,又补充,"我和你一起。"
方星月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锁骨间的银链,那是她丈夫留下的唯一一件首饰。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枚小小的雪花吊坠,像是在汲取某种力量。
"楚源。"她突然叫他,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谢谢你。"
他没有回答,只是微微颔首,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
阳光斜斜地照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咖啡杯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是某种无声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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