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胜利的余韵还未消散,战场的血腥味仍在空气中弥漫。苏尘握着炎阳战戟的手微微颤抖,并非因疲惫,而是内心翻涌的复杂情绪。他缓缓转身,看向身旁的林悦,少女耳后的朱砂痣在微光下依旧醒目,眼中却盛满了欣喜与崇拜。
“苏尘,我们做到了!”林悦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雀跃,她向前一步,想要握住苏尘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这细微的动作让林悦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看着苏尘逐渐冷下来的眼神,心里泛起不安的涟漪。
“林悦,我们结束吧。”苏尘的声音低沉而坚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逸风惊讶地张大了嘴,而林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你……你说什么?”林悦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为什么……”
苏尘别过脸,不敢直视林悦眼中的痛苦:“正因为经历了这么多,我才明白。你我之间的情谊,不过是我逃避现实时编织的虚幻美梦。”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说出那些残忍的话语,“在真实世界里,我遇到过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有自己的生活,有家庭,有未婚夫……而你,不过是我幻想出来的影子。”
林悦踉跄着后退一步,仿佛被重重一击:“不,不可能……我们一起修炼,一起战斗,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子,那些心意相通的瞬间,难道都是假的吗?”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随时都要夺眶而出。
“是假的。”苏尘咬着牙,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从一开始,你就是我精神世界的产物。我困在自己的幻想里,把对美好的渴望、对爱情的期待,都投射在你身上。但现在,我必须清醒过来。”
逸风走上前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苏尘抬手制止。苏尘继续说道:“林悦,你值得更好的,而不是困在我编造的故事里。我不能再自私地把你留在这个虚幻的世界。”
林悦再也忍不住,泪水奔涌而出:“原来在你心里,我只是个替代品,是你用来填补现实空缺的工具……”她的声音哽咽,“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要在我满心欢喜以为我们能永远在一起的时候,狠狠撕碎这一切?”
苏尘闭上眼,心中如同刀绞。他知道,此刻的每一句话都像利刃般伤害着林悦,但他更清楚,长痛不如短痛。只有彻底斩断这份虚幻的情缘,他才能真正面对现实,而林悦,也能从这个被禁锢的梦境中解脱。
“对不起。”苏尘最后看了林悦一眼,转身离去。身后传来林悦压抑的啜泣声,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他心上。但他没有回头,因为他明白,这是他走向真实世界的必经之路,哪怕这条路布满荆棘,沾满心碎。
苏尘原以为斩断与林悦的情缘,就能彻底从这个虚幻世界抽离,回归现实。然而当他转身离开,大步向前时,脚下的土地却并未如预想般崩塌,四周的场景也没有消散。狂风依旧卷着战场的残尘,远处甚至还回荡着林悦未尽的呜咽。他猛地回头,只见林悦仍伫立在原地,泪痕未干的脸庞满是绝望与不解。
“为什么……”林悦的声音带着哭腔穿透空气,“你说要结束,可世界却没有改变?”
苏尘皱起眉头,握紧炎阳战戟。他试着调动体内灵力,准备强行撕开空间裂缝,却发现星辰之力如同陷入泥潭,绵软无力。更诡异的是,原本被击败的黑袍人消散处,竟又开始凝聚出丝丝缕缕的黑雾。逸风神色凝重地靠近,长剑出鞘:“苏尘,这不对劲,黑暗气息又在复苏。”
“不可能!”苏尘喃喃自语,“我已经直面了内心,斩断了虚幻的羁绊,为何还困在这里?”他忽然想起黑袍人曾说“你永远无法分清现实与虚幻”,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头顶。难道自己以为的“清醒”,不过是另一个更深层的梦境?
林悦缓步走来,眼中的悲伤已被坚定取代:“苏尘,你以为推开我就能回到‘现实’,但或许恰恰相反——是你不敢真正面对这个世界。”她抬手轻抚苏尘紧握战戟的手,“你害怕承认,这里的一切,包括我,早已在你心底生根。”
黑雾中,黑袍人的轮廓逐渐清晰,这次他不再隐藏身形,露出的面容竟与苏尘一模一样。“欢迎回来,‘清醒者’。”黑袍人冷笑,“当你试图用‘斩断情缘’证明自己的强大,却恰恰暴露了内心的懦弱。你不敢接受,这个被你称为‘虚幻’的世界,才是你灵魂真正的栖居地。”
苏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如潮水翻涌。在现实世界里,他被诊断为精神病,被贴上“妄想症”的标签;而在这个世界,他有并肩作战的伙伴,有明确的使命,更有能为之拼命的目标。那些被他视作“逃避”的幻想,此刻却如同一面镜子,照出他对“被需要”“被认可”的深切渴望。
“你说我不敢面对现实?”苏尘握紧战戟,突然大笑起来,“那如果所谓的‘现实’,不过是他人强加给我的牢笼呢?”他周身灵力暴涨,炎阳战戟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就算这是梦又如何?我偏要在梦里,活成真正的自己!”
黑袍人身影剧烈震动,却在笑声中渐渐消散:“恭喜你,终于不再执着于真假。记住,困住你的从来不是世界,而是你对‘正确’的执念。”随着黑雾散尽,天空裂开缝隙,洒下的光芒不再是虚幻的星芒,而是温暖的、真实的日光。
林悦轻轻牵起苏尘的手:“无论这里是梦境还是现实,我都想和你一起走下去。”苏尘低头看着她的笑颜,终于释然。或许世界的界限本就模糊,重要的不是分辨真假,而是敢于直面内心的渴望,在每一个当下,都活出炽热而真实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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