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因灵力四起的残石碎尘须臾间散去，几百枚符咒爆裂的冲击甚至连轻尘匆忙聚起的护体灵气都没穿碎。

几枚符纸碎片飘落至轻尘身前，他伸手握住其中一枚，当即皱了眉头。

修行四阶：练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练虚合道。

而这种低级符咒，连练气化神的修士都对付不了，若弟子历练中碰上这其中或之上的修士，那宗门也就不用找了，直接开席算了。

莫非是外门，可除了云息宗，又有那个宗门会给外门弟子穿价值不菲的法衣？

莫非云息宗败落后又出现了云息宗第二？

或者说，修士败落，这几百枚符咒在当今已是上等，所以才会给内门弟子做护身之用。

符纸是上等材质，符文画的也毫无纰漏，若只作区分外内门之用，未免有那个什么大病。

……

轻尘默默在心里念了几遍清心决。

该死的东西，修士什么时候没落成这样过！

愤狠地将碎片碾了一遍，轻尘顿觉头疼，他揉了揉额头，转身看向自己沉睡的石台。

怎么个事，他只是在荒郊野岭睡了一觉，为什么一醒来就物是人非了！

轻尘凝重地将石台仔仔细细地探查了一遍，没有找到半分蛛丝马迹。

“啧，没用的东西。”

嫌弃地抱怨了一句，轻尘看了看周遭，默了片刻，随后他一拂袍袖，重新坐了上去。

昔时大宗荒废成样，所要的时间可不短，他该不会一睡两千年之久吧？

思此，轻尘顿觉荒谬。

别开玩笑了，这又不是话本，他怎么可能再次沉睡，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轻尘明明只记得他告别师尊后游荡至繁灵，然后被一个小妖纠缠上，他那时浑浑噩噩不知所去，也就没管这个轻飘飘的意外，再然后，他找到一个还算可以的石头就近一躺，总之有法衣别人伤不到他，他也便倒头就睡，连结界都没布置。

再醒来，就是这样的光景。

在他因伤沉睡五十年后，好不容易醒来去寻自己的道，但不过一天，他便一睡千年，彻底与世间断了个干净！

“该死，最好别让我找到你！”

轻尘握拳，想要砸开石台泄愤，但最后他却是松开手掌，阖上双眸。

他现在只有十八年的记忆，一睡千年，再熟悉的东西也是面目全非，在这等境地下，他必须冷静，否则自乱阵脚，用不着别人，他自己就会先被心魔给灭了。

心魔，心之执念所成，或是郁郁不得志之苦，或是求而不得之恨，凡念念不忘者，皆易积久弥深，并成千般思绪，最后，思久成妄，妄而成执，过执则入魔。

若说心魔是执念的凝聚，那么魔尊便是一切心魔的幻形，天命更迭之际易起争戈，生或死去的人留下的执念徘徊不去，便会聚结成形，由混沌中生出灵识，凝出神格，最终成为万魔之尊，祸乱世间。

由人而成的神若修不出属于自己的第二个神格代替因人而生的第一个神格，便会在遗忘中消散于世间。

而魔尊生于执念，只要世间执念不散，便会一直存在，甚至在互相吞噬中愈发强大，成为能破碎虚空的存在。

虽尚未有魔尊修成第二个神格的事例，但却有其残缺的古籍记载：

衍行七…有贼叛于常昏川，吾神征之，逾百而还…………神尊亲临………………宴终，吾神抱一稚子还，其为天生魔…………赐名泣言…………泣言自持天生神格，狂傲不驯…………吾等屡次谏言，吾神不应…………伤神子…………吾神慈悲，未断其命，只剥其神格，渺其目，囚之观风楼，过千载而释…………而泣言既祸………………其覆目之素绫，蔽身之缁衣，皆吾神怜赐………………………神尊…………哀哉…………吾神之陨…………吾资质愚……未成真神…………无奈何…………恨…………

由此而知，上古之时，至少有一名唤泣言的魔尊修成第二个神格，并且最后弑杀了囚禁过祂的神，而这位神曾征战在外，得神尊之礼遇，由此可知，祂至少是位修为高绝的武神，然而连祂也丧命于泣言之手，可见修成第二个神格的魔尊有多难对付。

因人而生的神很难摆脱第一个神格，甚至会因为信仰而相互争斗，乃至最后从盅惑凡人变成奴役凡人。而魔族生于万千执念之中，本就因执念而动，难生灵识，执念不灭，则魔族不亡。

比魔族更为难缠的是由魔族聚成的魔尊，魔尊出世必逢乱世，因此聚成魔尊的执念比魔族更为复杂，更加难辨，但魔尊和魔族一样，大多数有修为没脑子，像这样的，只要在祂凝成神格的瞬间杀了便可，难对付的是那些生了灵智的魔族，尤其是魔尊。

魔族生于人心，生于执念，生出灵识后，善控人心的他们游走于人间，在山野在庙唐亦或江湖，在取得足够的权利之后，一举杀死所有追随祂们的人。

魔族，欺诈，厌世，杀戮成性，没有任何渡化的可能。

曾经的魔神，三百七十年前的魔尊魇，便是个中翘楚，祂化身的林子墨曾中过探花郎，走马上任不过三月，就有人为他建立生饲，当时朝局动荡，四方争相起义，魇也并不例外，祂建立过雄据一方的王朝，还差点骗过当时的国师千烛，若非云承影无意中揭露了祂的真面目，下一个王朝可就不是景，而是由魇建立的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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