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梦境

“生了生了！姑娘，是个很好看的男孩”

在一间破旧的草屋中，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正为一名青楼女子接生。世人皆言，青楼女子一旦怀胎生子，便失去了价值。然而，那女子在生下孩子后，竟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虚弱地望着怀中的婴儿。那婴儿似乎能感知到母亲无法陪伴他长大，竟未留下任何东西，只余下无尽的悔恨。老妇人急匆匆地端来药汤，可那女子已无力回天，眼眸缓缓垂下，留下一滴不甘的泪水。老妇人含泪为她安葬，又收养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然而，好景不长。在孩子八岁生辰那天，他的父亲——燎原国的帝王派人找上门来。老妇人万万没想到，自己收养的孩子竟是帝王昔日逛青楼时的风流债。原本帝王并不在意这个孩子流落在外，可他听信了妖巫的预言，说这孩子是不祥之物，若不带回皇宫，神明便会惩罚他。帝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多养一个儿子也无妨，只是这孩子与别的皇子不同，他的母亲是青楼妓女，往后日子必然艰难。

燎原国的帝王是个昏君，残暴至极。他不顾老妇人的苦苦哀求，命人将老妇人活活打死。孩子见状，爬向老妇人，泪流满面，哭得泣不成声，声嘶力竭地喊着要为阿母报仇，可那带头的人却冷冰冰地说：“回宫吧，小殿下。”

见孩子仍不听话，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将孩子打晕，拖上了马车。

孩子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朝堂大殿，周围全是人，那些人都是他厌恶的贪官污吏，而坐在最上面的那个人，更是让他恶心至极。他心里清楚，这个人就是他所谓的父亲，生了他却抛弃他和母亲的人。他轻描淡写地问孩子叫什么名字。孩子自幼聪慧，知道要想活下去，只能演好这出戏。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为母亲和阿母报仇。于是，他冷冷淡淡地说：“我叫司马懿。”

从此，司马懿开始了担惊受怕的日子。他住在废弃的冷宫，冬天寒冷刺骨，既没有厚被子，也没有厚衣服，甚至连那微薄的俸禄都被宫人私吞。那些宫人还时常将他踩在脚下，几位皇兄也时不时地欺负他、辱骂他。

直到有一年，秦国微弱时的使臣来到燎原国。那天，宫人们纷纷忙碌起来：“大家麻利点干活，别欺负他了，秦国的刺史大人来燎原国做客了。”

“诶？你说如果我们打扮得漂亮点，说不定能被刺史府的人看上，当个小妾也不错。”

“你有钱吗？”

“有啊，我从那贱种那里抢了不少钱呢。”

“那好啊，我们去买点首饰吧。”

说着，她们又狠狠地踢了坐在冷宫门口的司马懿一脚。

“你也干点活，天天就知道偷懒”

“你看他哪还有个皇子的样子，哈哈哈，妓女生的，怎么能和那些皇子比，也就运气好罢了。”

冬日的阳光再怎么灿烂，照在司马懿身上，却依旧寒冷刺骨。冷宫里，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背影，默默地打扫着地上的白雪。

这天夜里，一只小猫悄悄跑到了司马懿的脚下。司马懿从怀里掏出仅剩的半个菜包子，轻轻掰开，把其中一半递给小猫。小猫似乎很喜欢他，欢快地跳到他腿上，蹭着他的脸。司马懿轻轻抚摸着它，嘴角终于露出一丝久违的微笑。

远处，一个少年跑了过来，站在司马懿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喜：“它很喜欢你呢，小小很少对别人这么亲昵的。”司马懿听到陌生的声音，猛地一惊，下意识地躲到了柱子后面。少年愣了一下，以为他是走丢的宫女孩子，柔声说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是走丢了吗？我带你去找你娘亲。”

司马懿从柱子后面探出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没有娘亲，不要打我，我什么都没有了。”少年见状，眼神里满是心疼，他从怀里掏出几个肉饼，递给司马懿：“这是我做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你尝尝吧。”司马懿犹豫着不敢伸手，少年便先咬了一口，笑道：“没毒的，放心吃吧。还有这个吊坠，你拿着。这段时间我会在皇宫里，你要是有事，就拿着它来西宫找我。”

司马懿望着少年，从他清澈的眼神中，分明能看出他没有丝毫恶意。甚至，他还有些……单纯。司马懿小心翼翼地接过吊坠，轻声说道：“谢谢……”

“你叫什么名字呀？”少年问。

“司马懿。”司马懿低着头，声音很小。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什么。司马懿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轻声说道：“我就是他们嘴里说的那个青楼妓女生的皇子。”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捏了捏司马懿的脸，笑嘻嘻地说：“原来是你啊，果然很好看呢。天下就连女子也没有你好看呢。”

“真的？”司马懿有些不信。

“当然啦。”少年挠了挠头，“你将来一定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我是……男的。”司马懿有些无奈。

“嘿嘿嘿，我知道啊。”少年挠了挠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只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人，有点惊喜呢。很晚了，我得回去了，不然我爹要骂我了。我可是偷跑出来的，你可不能打小报告哦。”

司马懿点了点头，目送着少年的背影渐渐远去。他看着少年离去的方向，心中充满了羡慕。如果自己也能活得像他一样潇洒自在，该有多好。

从那以后，少年每天都会偷偷给司马懿送来肉饼。他知道自己父亲不许他靠近冷宫，说那里的皇子是个“不祥之人”，可少年才不信这些无稽之谈。他只是心疼那个孤零零的司马懿，不忍心看他挨饿，于是每天趁人不注意，匆匆丢下几块肉饼，然后飞快地跑掉。

司马懿也明白，少年这么做是为了不给他惹更多麻烦。他告诉自己，不能再给这个善良的少年添乱了。然而，在那些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司马懿对少年生出了一种特殊的感情。他开始日思夜想，盼望着每天那短暂的送饼时刻。哪怕只是装睡偷看一眼，对他来说，也足以温暖整个寒冷的冬日。八岁的孩子还不懂这是什么感情，直到有一天，他没有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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