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开始比赛吧。”

Oab-Uea发出了开始信号，作为对剩下的三位继任者们礼貌，他报以了微笑。Plawan、Kluer还有James三人相互看了看对方，然后分散开去开始自己的准备工作。最后的菜单内容可以任意选择。现在已经是晚上的6点，今天店里没有接受客人的预约，或者说得再准确一些，这间店之后都不会接受客人的预约了。而在甄选结果出来以后，Oab主厨将全面放手交由这家店的新老板来做一切的决定。

大家沉默的在选择食材。

从最初的十个人，到现在只剩下三个人。无论是蔬菜还是肉类，又或者是调味料，所有的一切都不需要去进行争抢了，冰箱和桌面上都有足够的量供使用。大家所需的量也不多，做出来的分量也只需够那个做决定的人吃就可以了。什么品种的罗勒叶都有，什么肉都有。Plawan扫视了周围一圈，他不喜欢这种明显到在脸上都能看见的紧张和压力的感觉。

每个人选择做的菜品似乎的都很简单。

Plawan选择做传统形式的罗勒叶炒猪肉碎，Kluer选择做罗勒叶炒牛肉碎，在比赛之前Plawan久已经问过Kluer了。至于James，Plawan没有去问过，但他猜测应该是罗勒叶炒鸡腿肉碎。因为他看见James在鸡翅膀上面和下面的肉都选了一些，应该是要拿回去剔骨并且剁碎。

一切可以说是超乎想象的极简和寻常了。

当Oab-Uea清楚的说明到，这一轮的比拼着重测试味道，不会因为创意而加分。只能凭借一碟菜品，一份手艺（来证明实力），没有人会试图用特别的出人意料的菜品去冒险。因为越是难度大料理，要达到征服味蕾的程度难度久越大，而选择简单的料理应该是最保险的。

“用干辣椒，挺奇怪的。”

在Plawan正捣碎辣椒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他抬头就看见Oab-Uea正看着他选择的辣椒。Plawan选择的其中一样食材就是干辣椒，他决定做传统的炒罗勒，干辣椒是其中一种需要被用上的材料。

“我准备做传统的炒罗勒。”

Plawan认真的看着提问题人的脸回答到，但是眼神却偏偏瞟到了站在旁边操作台的人那边的去。Kluer正在摘罗勒叶，但眼神似乎没有专注在他面前的事情上，而是留意着他和Oab的正在聊天的方向。

“打算用什么给菜品上色？”

“我想应该是老抽。”

Plawan按照自己的想法说到，但是并没有太确定，只是他喜欢这个味道而已，想做自己喜欢吃的味道，他喜欢吃甜甜的老抽炒罗勒，即使很多人觉得甜味的炒罗勒是对炒罗勒的一种侮辱。

“可能把甜味稍微减少一点，颜色再深一点。”

Plawan补充说到，在这以后他注意到Oab主厨保持了安静沉默，且没有像以往一样表达观点。不过是一点甜味而已，是好吃的甜味，又不是甜得跟五月的蜂蜜拌放着猪肉碎的白米饭（Kaosuay）那样。

“但我不喜欢吃甜的。”

声音看起来很平静，但当对上他的眼睛的时候就能看见在平静的底下，眼神里闪烁的光芒，还以为那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呢。那个烘焙可颂给他吃的人，那个讲笑话给他听的人，那个让他感到异常温暖的人。如果许愿能成真的话，Plawan真希望在这里的工作能够永远不要结束。

“还以为你喜欢吃甜的呢，那天见你格兰尼达吃个不停的。”

Plawan俏皮的挑眉，有着无法形容的放松和舒服。哪怕是输了也没有关系，他可能还会和Oab-Uea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遇见，无论以什么身份，生活可能也并没有那么的困难了，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得到解决。

“怎么，还想再吃一次？”

“我不介意。”

几乎要忘记了自己还在参加考核，如果Plawan眼尾的余光没有看到Kluer正严肃紧张的看着他这边的话，其实也就这点距离他应该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了吧。

“我喜欢什么口味……我是不会说的。”

Oab-Uea留下这句话，在嗓子眼上含着笑走开了，留下Plawan一个人独自在原地摸不着头脑。Plawan试图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瞟了一样他室友Kluer所在的方向，感觉对方的眼神里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

Plawan也解释不清楚具体的含义，但可以肯定有受伤的意味存在。

伴随着James烹饪以及用刀把鸡骨头剔除的声音，Plawan再次集中精力在自己面前的事情上。这一轮的没有时间限制，谁先完成了菜品就可以呈上去给主厨品尝，结束以后就可以回房间休息了。甚至没有人知道主厨什么时候以什么形式来公布结果，以及如果胜出的话，什么时候要准备好钱来接手。

Plawan走向了冰箱。

因为他看见了Kluer也正走向那个方向，似乎要拿些什么。他想找个机会和Kluer说上两句，想知道对方现在的情况是否OK。Oab主厨说话的时间太是时候了，特别是那句“我喜欢什么口味……我是不会说的。”不知道Kluer会不会因此想多了。

但还没等Plawan来得及说什么，Kluer就伸手拿了些什么然后先走了。

Plawan看着Kluer走远的方向，正向跟上去的脚步突然间停住了。想到现在是正在比赛的时候，Plawan只能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再次保持镇定，先把面前的事情做好，这不是他想全力以赴的去展示自己的机会吗？

Plawan径直走回自己的料理台，并且打开了炉灶。

“你做了个什么东西给我吃？！”

炉子还没加热到能够下油的时候，Oab-Uea的声音就从餐桌那边传来。Plawan被吓了一大跳，这是在节目里才能听到的那种声音。他转过身，看到James站在Oab主厨的面前，桌上还摆着一盘料理，Plawan都替James捏了一把汗，James到底做错什么了？

Oab-Uea用手从料理中拿了什么出来。

一开始Plawan也看不清出是什么，但当听到Chef的抱怨的是，Plawan才反应过来那是鸡骨头，James应该是在处理鸡骨头的时候没有处理干净，把骨头和肉剁碎混合到了一起。Oab主厨把骨头扔进了垃圾桶，然后舀起了一点炒罗勒再尝了一口。站在一边看着的Plawan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几乎要替朋友再一次捏了一把汗。

Oab拿起垃圾桶，将炒罗勒吐了进去。

Plawan的心也随之跌落下来，打心眼里为James感到难过，而James只是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在流泪了。Plawan回过头看向Kluer的方向，Kluer正常的做着手上的事情，Plawan又回过头，Oab-Uea似乎说了些什么，但是James依旧是低着头什么也不说，最后Oab主厨狠狠地摇了摇头，James就告辞从厨房离开了。

Kluer往平底锅里倒调料的动作发出巨响。

Kluer神色平静如常，似乎外界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他在给自己面前的菜调味时发出“KlangLang”的响声，感觉完全没有留意到Oab主厨和James之间发生的事情。Plawan看了Kluer两三分钟才反应过来，Kluer的举动才是正确的，专注且投入在自己面前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Plawan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面前的工作上。

倒入材料，炒辣椒和蒜，放入猪肉碎，将所有的东西排列好，干辣椒，还有调味，所有的工序已经做过几十上百遍了。那一刻，Plawan感到异常的平静，做菜似乎能够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开来，让自己只专注着面前的事情。

Plawan摆好盘，准备好将料理呈给Chef品尝。

但只是喘口气的功夫，Kluer已经先一步走到Chef的面前，将他做的炒罗勒放在了Oab-Uea面前的桌上，Kluer没有说一句话，Oab-Uea也是，双方只是平静的看着对方，厨师没有对料理做介绍，品尝的人也没有提问，只是看着面前的料理，没有发话。

压抑的气氛让Plawan都快觉得自己要站不住了。

Plawan好奇的探头想去看看Oab主厨和Kluer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裁判不情愿地拿起勺子舀了一些菜品放进嘴里，从Oab主厨的脸能明显的看出他不喜欢他嘴里正在吃的东西，Kluer不等对方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厨房。

没有了面前的阻碍，Plawan终于能看清楚那一碟料理究竟是什么了，在看清楚的刹那他也就明白过来了。

Kluer的炒罗勒里放的全是长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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