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零食团购

"张师傅，我要追加三十箱脆皮花生。"王倩倩的手指在计算器上翻飞，校服袖口沾着物流单的油墨，"明天中午前送到实验楼仓库，走侧门。"

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咔嚓声："小老板这是要垄断零食市场啊？"

少女将手机夹在肩头，踮脚把新到的芒果干样品塞进储物柜顶层。

午后的阳光穿过走廊玻璃，在她睫毛上折出细碎金芒。

当看到林悦抱着一摞订单本跑来时，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您该担心的是其他批发商。"

挂断电话的瞬间，林悦已经将订单本拍在窗台上。

粉色指甲油点在"辣条"分类栏："高一（3）班要七十包，她们班长说不够再加。"呼吸间带着薄荷糖的清凉，那是她们熬夜做预算时养成的提神习惯。

王倩倩抽出夹在订单本里的地图，用荧光笔圈住高二教学楼："让陈昊带人去这里收定金，他认识体育特长生。"笔尖在塑胶跑道图案上顿了顿，"记得提醒他避开监控死角。"

"曾宇轩那边......"林悦突然压低声音，目光飘向走廊尽头。

那个总是穿着熨烫整齐校服的少年正抱着作业本经过，镜片后的目光与王倩倩相撞的刹那，突然加快脚步拐进楼梯间。

王倩倩整理样品袋的手指微微收紧。

自从上周发现曾宇轩把物理笔记借给隔壁班女生，他们就维持着这种古怪的冷战。

她将最后一袋芝士威化塞进书包，金属搭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他现在眼里只有年级排名。"

这话飘进转角处的少年耳中，化作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的长长裂痕。

曾宇轩盯着被戳破的纸页，窗外梧桐树影落在他紧抿的唇线上。

当听到陈昊大咧咧喊着"倩姐说今晚开动员会"，钢笔重重划掉刚解到第三小问的电磁学大题。

三天后的黄昏，实验楼仓库仿佛变成某种精密运转的蜂巢。

王倩倩踩着人字梯清点库存，发梢沾着膨化食品的碎屑。

当她伸手去够顶层的箱子时，下方突然传来曾宇轩清冽的声线："第三层左数第七箱生产日期模糊。"

林悦举着扫码枪愣在原地。

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仓库，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正用美工刀小心剔除纸箱封口的胶带。

他避开王倩倩的目光，将检验报告单拍在纸箱上："保质期只剩五个月的不能做预售。"

"你怎么......"王倩倩话未说完，仓库铁门突然被拍得震天响。

张老师握着纪律本站在逆光里，镜片反射着夕阳的冷光。

她的影子斜斜切过满地零食箱，像道突然落下的闸门。

"所有东西原地封存。"纪律本重重砸在芒果干箱子上，震得顶灯摇晃。

王倩倩感觉后背撞上冰凉的货架，林悦抓着她手腕的力度让她想起重生前被银行催债的那天。

"这些差价补贴了二十七名贫困生的餐费。"王倩倩向前半步，鞋尖几乎要碰到张老师擦得锃亮的皮鞋，"上周五食堂丢的二十份免费午餐，是我们用利润补的。"

张老师翻动纪律本的动作滞了滞，王倩倩立刻捕捉到这个细节。

她抽出夹在样品袋里的票据存根，油墨味道在狭小空间弥漫："每个参与配送的同学都签了安全协议，物流车辆有食品运输许可证。"

暮色透过仓库高窗泼进来，给对峙的两人镀上金边。

曾宇轩忽然举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着校务处来电显示："校长说想看看我们的仓储管理系统。"他的声音带着某种绷紧的平静，就像他解开奥数压轴题时的状态。

王倩倩错愕转头，看见少年白衬衫第二颗纽扣在轻微颤动。

那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十年前她在图书馆就发现过这个秘密。

张老师扶正眼镜的动作比往常慢了半拍，纪律本边角在票据存根上压出新月形折痕。

"现在跟我去办公室。"最终响起的却是比之前更冷硬的声音。

王倩倩摸到裤袋里震动的手机，物流张师傅的短信正在锁屏界面跳动：工商的人在校门口。

她弯腰系鞋带时，悄悄把备用钥匙塞进林悦手心。

曾宇轩突然咳嗽起来，修长手指在窗台某处轻敲三下——那是他们小时候发明的求救信号。

仓库铁门在身后关闭的刹那，王倩倩听见张老师钥匙串上有陌生的金属撞击声。

（续）

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王倩倩的指尖拂过漆面斑驳的办公桌，在实木纹路上触到二十年前刻下的"早"字。

张老师拧开保温杯的声响像年久失修的齿轮，枸杞在滚水里沉浮。

"这是上学期食堂的采购清单。"王倩倩将钉着便利店小票的文件夹推过桌面，油墨数字在A4纸上列成整齐的方阵，"同样批次的蛋黄酥，后勤处采购价比我们高出37%。"

张老师翻页时带起的风掀动窗台上的绿萝，叶片背面褐色的病斑时隐时现。

王倩倩注意到她捏着页脚的手指松了力道，立即抽出夹层里的照片："上周三，高三（2）班有六个同学因为低血糖晕倒。"

照片边缘被汗渍晕染，画面里是堆满空泡面桶的垃圾桶。

王倩倩的指甲点在某个反光的包装袋上："这是我们提供的全麦面包，保质期比小卖部的新鲜三天。"

窗外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闷响，张老师起身关窗的动作带起藏蓝色套装下摆的褶皱。

王倩倩趁机将手机调至录音界面，袖口擦过桌角时蹭掉了块陈年红墨水渍。

"校规第七章第四条规定......"

"但总则里写着'一切以学生发展为本'。"王倩倩突然提高声调，又迅速放软成春溪融雪的清冽，"张老师，您十年前在开学典礼上说，真正的教育是让每个孩子都找到自己的星辰。"

保温杯盖落在桌面的脆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曾宇轩的影子就在这时斜斜投在磨砂玻璃上，王倩倩看见他校服衣领翻折的角度和今早出门时一模一样——那是她重生前养成的强迫症习惯。

"每天配送时间限定在午休。"张老师抽走纪律本里夹着的彩色便签，王倩倩认出那是林悦画的宣传漫画，"参与人数控制在二十人以内。"

王倩倩鞠躬时嗅到对方身上飘来的风油精味道，和她母亲熬夜算账时用的同款。

转身刹那，她故意碰落那叠采购清单，蹲下时瞥见档案柜底层露出的助学贷款催缴单。

走廊灯管在暮色里陆续亮起，曾宇轩背靠瓷砖墙的身影被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条码。

王倩倩的帆布鞋停在他投下的阴影边缘，听见他卫衣抽绳末端的金属扣轻敲墙面的节奏——是他们小时候发明的摩斯电码。

"教导处监控系统明天升级。"他突然开口，喉结在阴影里滚动得像被困的弹珠，"西侧楼梯的线路检修到月底。"

王倩倩的指尖在裤缝敲出"谢谢"，抬脚时却被他伸出的运动鞋拦住。

曾宇轩从书包侧袋掏出个温热的玻璃瓶，塞进她怀里的动作让枸杞茶在瓶壁撞出琥珀色漩涡。

"你爸的降压茶。"他转身时带起的风里有薄荷糖碎裂的清香，"阿姨今早摔倒时碰洒了药柜。"

王倩倩握紧瓶身的手蓦地收紧，重生前母亲股骨头摔裂的回忆如潮水漫过。

她望着少年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背影，卫衣帽子上摇晃的线头仿佛十年前弄丢的那只泰迪熊的绒毛。

实验楼仓库的应急灯亮起时，林悦正用美工刀在纸箱侧面雕出镂空的星月图案。"工商的人查了三车货。"她将削下的瓦楞纸碎屑扫进印着校徽的塑料袋，"张师傅说要送你份大礼。"

王倩倩摩挲着纸箱上凹凸的物流码，突然抽出林悦发间的樱花发卡。

当发卡尖端挑开纸箱夹层的瞬间，印尼进口的芒果干香气混着海风湿咸扑面而来——底层整齐码着二十盒马来西亚猫山王榴莲月饼。

"张师傅侄女的跨境电商项目。"林悦的瞳孔在应急灯下亮得惊人，"他说只要你点头，保税仓的货今晚就能到。"

王倩倩的指甲在报关单上掐出月牙痕，远处操场传来晚自习的预备铃。

她把榴莲月饼盒摆成魔方矩阵，手机屏幕突然弹出曾宇轩的邮件提醒。

附件里是新加坡某物流公司的审计报表，标红处显示着令她心惊的关税漏洞。

夜风穿过仓库铁门的缝隙，将墙上的配送排班表掀起一角。

王倩倩望着表格上蜿蜒的红色标记线，忽然想起重生前在华尔街看到的期货走势图。

她摸到裤袋里震动的手机，锁屏界面跳出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奶茶店转让，设备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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