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泛着冷釉的光泽。
江绾连绣鞋碾过砖缝时,裙摆沾着的血珠在月光下凝成斑驳。
她方才在书房前,摔碎的翡翠锦步还嵌在掌心。
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绽开点点的红梅。
她数着墙砖上的裂缝往东走,她曾读过书中记载,这里曾有条通往烟穴桥的官沟。
忽然。
江绾连听见身后发出细碎的吱呀声,那是军中特制的鹿皮靴才有的声响。
冷汗浸透的背脊贴上冰墙。
江绾连的余光中,瞥见三个黑影包抄而来。
“小娘子可是迷路了?”
为首者提着盏绘有婴戏图的灯笼,暖黄光晕里飘着甜腻的香。
黑衣人头领的弯刀挑起她一缕青丝。
刀刃折射的月光,在江绾连的瞳孔里碎成瓷器的冰裂纹。
他狞笑着将灯笼逼近她面庞。
暖黄光晕里浮动的迷香粒子。
他咧开嘴,灯笼映出他缺了半截的犬齿。
江绾连近乎怔住。
她不可置信般地盯着他们。
是迷魂香,遇热便会催发药性。
她赶忙屏住呼吸,暗暗攥紧袖口中的银簪。
迷魂香雾漫过锁骨虎符纹时,他们手中的灯笼忽然倾侧。
蜡油泼来的刹那,江绾连旋身躲闪。
素锦披风在铁链破空声中,裂成了残缺的绢帛。
发间的步摇晃出清脆声响。
在此刻,却成了催命符。
黑衣人的铁链破空而来。
她反手将银簪掷向灯笼,爆开的火星点燃迷香,暗巷顿时弥漫淡紫色的烟雾。
铁链擦过锁骨,黑衣人头领的弯刀挑开她素锦披风。
刀刃在月光下映出她鬓边碎裂的翡翠锦步。
“靖川王妃的肌肤,可比教坊司的头牌还细嫩。”
男人粗糙的手指碾过她腕间的青紫。
江绾连心中陡地一震,复又惊起。
她曾在敦煌壁画上见过的,恶鬼撕扯罪人的筋脉,正是这般手法。
“滚。”江绾连皮笑肉不笑一般地冷声。
黑衣人的头领突然掐住她下颌,将腥臭的酒壶灌进她喉管:“裴淮序在江南道杀我十四个弟兄时,可想过他的王妃会变成我们教徒的药鼎?”
酒液泼在锁骨虎符纹上,竟泛起诡异的幽绿色。
江绾连假意呛咳,趁机吐出来很多。
当对方即将扯开她襦裙系带时,她突然屈膝,狠狠踹向对方的脐下三寸。
“啊!!”
男人一阵痛呼。
趁着男人蜷缩的瞬间,江绾连跑向腐朽的梁柱。
“快制住这个疯妇!”黑衣人头领的嘶吼声响彻黑夜。
江绾连的睫毛轻颤,沾着血珠的末梢在墙上投出暗影。
她紧紧抓起散乱在头发处的翡翠锦步簪。
当第二个黑衣人扑来时,她将簪子精准地刺入对方的穴位。
温热的血液喷溅在青石板上,江绾连突然被铁链勒住咽喉。
黑衣人头领咬住牙,金错刀光贴着她耳廓划过:“靖川王妃这十指丹蔻染得妙啊,不知将您的手指一根根地切下来,请裴淮序观骨作扇,不知可识得哪截是他的王妃的呢?”
江绾连反手扣住刀刃,厉声如碎冰:“不如掂量掂量你九族的颅骨,够不够铺你脚下的这块地!”
她的话音刚落。
破空声撕裂夜幕。
瞬间,穿透其余两个黑衣人的腕骨。
玄铁箭矢在月光下苏醒。
江绾连看着箭镞直直地贯穿第三个黑衣人的咽喉,她耳垂未愈的齿痕突然泛起灼痛。
“三石弓配重羽箭,最宜贯穿西夏人的锁子甲。”
江绾连看着那枚熟悉的玄铁箭矢。
她猛地一震。
几乎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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