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玄天宗七十二峰笼罩在破晓前的靛青色中，沈清昼的剑光惊起栖在镇魔碑上的寒鸦。他怀中婴孩突然啼哭，声浪震碎了三里外戒律堂的琉璃瓦。

"清昼师弟这是捡了只谛听兽回来？" 掌门玉衡子捻着胡须的手顿了顿，太虚镜映出婴儿灵脉的刹那，镜面赫然裂开蛛网状纹路。

沈清昼将襁褓放在玄冰榻上，霜气立刻爬满锦缎："魔域裂隙捡的，身负混沌灵脉与九幽锁魂阵。"

殿内倏然寂静。

药峰长老裴照雪最先上前，银丝手套刚触及婴儿手腕便崩开线头。他挑眉冷笑："谢氏余孽？三百年前他们举族镇压魔尊离渊，如今倒养出个小魔种。"

"是容器。" 沈清昼并指划开婴儿心口，黑金咒纹在众人惊呼中浮现，"谢家以全族魂魄为祭，将离渊残魂封在此子体内。"

戒律长老的赤霄剑骤然出鞘："当诛！"

剑锋离襁褓三寸时突然凝霜。沈清昼广袖无风自动，雪鸿剑悬在婴儿上方嗡鸣不止："本尊要收他为徒。"

"你疯了？！" 玉衡子手中茶盏炸成齑粉，"当年离渊屠我宗门六千弟子..."

"所以更要教他做人。"沈清昼割破指尖，血珠在婴孩眉心绘出剑纹，"三年为期，若此子有入魔迹象，我亲手诛之。"

婴孩忽然抓住他滴血的手指。混沌灵脉爆出金芒，竟将十二盏鲛人灯尽数点亮。在骤然大盛的明光里，裴照雪看见沈清昼垂落的发丝间，一缕银白正悄然蔓延。

——

初遇

药庐飘着苦艾香，裴照雪正调配噬心蛊，忽听门外传来清越嗓音："裴长老，尊上命我给那孩子送羊乳。"

抬眼便见青衣医修端着玉碗立在晨光里，右耳蛇形银环叮当作响。裴照雪眯起眼——此人周身药香纯净，袖口却沾着魔域特有的鬼面蝶鳞粉。

"怎么称呼？"他状似无意地弹指，蛊虫悄无声息钻入对方衣摆。

"江浸川。"男子笑眼弯弯，"昨夜刚通过医修考核。" 碗中羊乳泛起细微涟漪，倒映着他颈侧若隐若现的魔纹。

——

子夜，沈清昼被冰裂声惊醒。玄冰榻上的婴孩浑身滚烫，襁褓渗出黑红血水。他并指点在灵台，神识却被拽入滔天血海。

"找到你了..."魔尊离渊的虚影踏浪而来，额间朱砂与婴孩如出一辙，"没想到吧？当年你亲手斩灭的残魂，正在你爱徒体内重生。"

雪鸿剑劈开幻象，沈清昼喉间涌上腥甜。怀中婴儿突然睁眼，鎏金竖瞳流转着不属于婴孩的邪气："师尊可要早些杀我，否则......"

话音未落，婴孩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黑血竟腐蚀了玄铁地板。沈清昼扯开他衣襟，九幽锁魂阵的咒纹正被魔气蚕食。

"闭嘴。"他咬破舌尖，以精血重绘封印。魔气尖啸着缩回心口时，婴孩攥住他染血的衣襟，含糊吐出两个字："...清昼。"

殿外惊雷炸响，沈清昼瞳孔骤缩。三百年前魔尊陨落前最后的画面突然清晰——离渊被雪鸿剑贯穿心口时，唇语分明是："等我来找你。」

——

（插叙）二十一世纪，市立博物馆。

实习研究员谢云昭盯着玻璃柜里的青铜剑怔忡。剑身"雪鸿"二字在监控死角突然泛起微光，他腕间胎记灼痛难忍。

"小谢，把X光片拿来。"教授的声音惊醒了他。CT影像显示剑柄内部刻着极小篆文，翻译软件缓缓显出字迹：「第三轮回 沈谢绝笔」

手机突然收到陌生号码短信：【别碰那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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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辰时，沈清昼抱着婴儿出现在经阁。当值的陆听澜正在擦拭剑架，覆眼白绫突然无风自动："此子身上...有剑灵的气息？"

"你能感知到？"沈清昼将襁褓凑近承影剑。原本沉寂的古剑突然暴起，却在触及婴儿指尖时温顺垂首。

陆听澜空洞的眼眶转向声源："他的灵脉在模仿你。昨夜子时，是否出现过剑气共鸣？"

沈清昼想起幻境中离渊的话，掌心贴上婴儿后颈。果然在混沌灵脉深处，藏着道与雪鸿剑同源的剑气——正是三百年前他斩灭魔尊时残留的剑意。

窗外忽然飘雪。婴孩伸出粉嫩掌心接住雪花，冰晶在触及皮肤的刹那化作符咒。沈清昼认出那是自己独创的霜天诀起手式，寒毛根根竖立。

"师尊..."婴孩咧开没牙的嘴，吐出奶气呢喃。融化的雪水顺着他掌心流下，在青砖地缝里凝成个模糊的"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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