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

　“没事了，别怕。”

　“......那，伊维森同学，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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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的小猫在雪地里翻滚，亲昵地蹭着她的腿，扒拉着她的手嗅来嗅去。薇莱尔见它有些饿了，便翻了翻背包找出一根火腿肠，蹲下身子举到它跟前。

　一人一猫在学校寂静的后院无声地交流，显得那样温馨。

　“同学，你也喜欢这只猫啊。”　

　温馨的场景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她将刚刚温柔的笑颜收起，站起来转身去看来人。

　说话的是一个男生。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棕色的头发泛出淡淡的光泽，仿佛每根发丝都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她沉默片刻，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做了回应。

　奇怪，这个时间段大多都是她一个人在这儿，已经很久没有别人来了。

　“我知道你，你是上次年级大榜的前十之一——薇莱尔，是吧？”

　她依旧只是点头。

　“别这么冷漠嘛，我学习也不算太差，不会拉低你的档次的。”

　她终于开口道：“我没这意思，别误会。”

　“知道知道，我没误会。”

　“......”

　空气一瞬间似乎凝固了。她感觉没什么好说的，便绕过他准备离开。

　即将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身体强行被拉回原地。她下意识蹙眉甩开，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她对这人产生了强烈的反感。

　“你......”她欲言又止，猛然发现自己刚刚将要走过的地面上，不知道什么东西在阳光的反射下闪闪发光。她瞳孔骤缩，后退了一步。

　“你没事吧？”他关心地问，全然没有在乎刚才她的表情变化。

　“......谢谢。”

　但是，地上，怎么会突然出现玻璃碴......

　她警惕起来，四周扫视一圈，突然发现了一个眼熟的样貌。那人见她目光扫到自己身上，马上逃似地穿入人群逃走。

　是他啊......

　经历上次的事还不老实？

　她眼神愈发得冷，寒风似乎都随她的情绪刮得更猛烈了。

　“那个人......是谁？”他的声音温柔地响起，莫名让人安心。两人都没有发觉此时他们的距离几乎只差几毫米，不知道的还以为关系不简单。

　“他啊，他......”

　薇莱尔猛地反应过来些什么，迅速拉开距离，不再说话，心中警铃大作。

　“看起来，你似乎遇到了些麻烦——”

　“也许我能帮上些什么。”

　他声音依旧很轻柔，好像并不在意她刚才一瞬间的敌意。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把他盯穿，看透。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背景渐渐消失在纷扬的雪花中。

　他嘴角的笑意终于掩盖不住。他俯身逗弄单纯的小猫，眼中流露出怜爱的神情，用很轻很低的声音说着：

　“不知道你能不能撑过今年冬天呢......”　

　“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

　白猫，冬雪，初见，若梦，非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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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渐沉，她踏着余晖走向所谓的“家”的方向，在干净的雪地上留下一串串不深不浅的脚印。

　一阵微风掠过，轻得近乎让人无法察觉，她漫不经心的神情一瞬间似乎有了些许变化，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倏地，她仿佛无光的瞳孔猛然聚了焦，脚步一转，侧身而过，头发随着她突如其来的动作飞扬在空中。

　对方明显没料到她能躲开，扑了个空。

　“身手这么好？”那人自顾自地嘟囔着，压低的帽檐也挡不住那双眼睛射出来的凶光和仇恨。

　刺眼的光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适可而止......”

　“柯铃。”

　柯铃冷笑一声：“这次可赖不着我啊，薇小姐，是有人......”　

　“特意请我好好教训你呢。”

　不等话说完，他便拍拍手。霎时间一阵阵阴风四起，几个身穿黑衣的人走出来，手上都拿着棍棒之类的东西。

　她会死在这儿吗。她想。

　可是她不甘心啊。

　她淡淡地看着气势汹汹的几人从四周向她步步逼近，手轻轻摩挲着口袋里的匕首，感受着从内而外散发的冰冷气息，就像自己的童年一样冷。

　离她最近的人抡起棒子，狠狠向她砸来。

————

　这就是濒临死亡时的感觉吗，好像也没有很绝望。

　她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好留恋的，就这样结束也好。

　预想中剧烈的疼痛没有袭来，她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怔住了。

　是他——上午那个和她偶遇的男生。

　跟随他而来的警察将那些手持棍棒的人控制住，带上了警车，并示意他们也去一趟警局做笔录。

　背对着她的男生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没事了，别怕。”　

　“走吧。”

　他站在那里，朝她伸出手。夕阳的光辉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个温暖而坚定的身影，朦胧间有种让人感觉他在发光般的错觉。

　她望着面前的男生伸出的手，有些迟疑。

　这么多年以来，她一人熬过一个又一个冬天，看着四季循环，万物复苏又萧条，百花凋谢又重新盛开，机械般过着平淡的日子。而今年的冬天发生的一切，却是她从未意料到甚至没有幻想过的。

　薇莱尔的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被冬日暖阳照耀的冰雪，开始有了融化的迹象。一种久违的温暖涌上心头，仿佛能驱散她内心深处的寒冷。她手指微动，最终还是没有回应，只是平静地开口问道：

　“不好意思，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伊维森。”

　“......那，伊维森同学，谢谢你。”

　“不用谢，你没事就好。”

————

　警局里，警察们忙碌着处理案件，薇莱尔坐在角落里，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她的思绪却飘得很远，想起上午那只白色的小猫，想起那个叫伊维森的男生温柔的笑容，想起他突然出现救了她，想起他那句——

　“也许我能帮上些什么。”

　“薇莱尔同学，你没事吧？”一个温和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她回过神，抬起头，看到他正坐在她对面，眼神温柔而关切。

　“我......没事。”她张嘴回答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风雪侵蚀过太久。

　“你看起来很疲惫。”他轻声说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送你回家。”

　她沉默许久，回答道：

　“那，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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