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

2017年夏

2017。

今年的夏至是跟着中考一同到来的。一道铃声响过，最后一科的考试也随之结束。

燥热了几天，一场大雨在深夜毫无征兆的来了。原本热气笼罩的村庄，一下子凉快起来。

太阳升起，雨势逐渐变小，再然后雨过天晴。一早起床耕作的老人们都穿上了才搁置没多久的外套。

泥地上的坑洼积了水，在太阳照射下有些许刺眼。菜园里的蔬菜在一夜雨的冲洗下绿意盎然，旁边的拐枣树叶上还挂着雨水。清晨的阵风吹过，叶子上的水珠紧跟着掉落下去钻进土里。

墙上的时针“滴答滴答”的走着，没拉紧的窗帘透进来一道光，照在床上的少女的脸上。

她一把将盖在肚子的被子拉过，翻身蒙在头上。

“诶呦，太阳都晒屁股喽还不起床。”

熟悉而又略带年代的声音把进入睡梦中的少女一把叫醒。

女生掀开被子一角，眼睛一时不适应房间的光亮，只能微眯看着眼前的奶奶。

“知道了知道了，就起来了”。说完又将被子捂住脑袋，伸了个懒腰弹坐起床。

她，叫陈思阮，一名刚刚经历完中考的十五岁女孩。这才短短一个多星期，奶奶对自己的好脾气已经慢慢在消失殆尽了。

还依稀记得刚考完的前几天，早上可以想几点起都可以的，菜是不少于三碗的，晚睡也是不会挨骂的。

可现在……

陈思阮家有两个饭桌。

一个大圆桌在客厅，一般超过三个人吃饭才会用。

另一个小的四方桌在厨房，离得近所以用的频率格外高。就记忆来说，除了过年那大半月和哥哥学校放假回家，几乎每顿都是在这个小桌子上进行的。

等陈思阮换好衣服洗漱完，爷爷碗里的面条已经快要见底。

刚落座拿起筷子，坐左边的奶奶又没忍住唠叨一句：“起床吃个饭也这么磨叽，碗里的汤都放干了。”

陈思阮抿嘴道：“没事儿，反正我不爱喝汤。”

说着把碗里的一个饺子戳破，将里面的肉馅用筷子扒拉下来，把饺子皮一口塞进嘴里。然后第二个，第三个……

吃到最后，碗里只剩下一个底的饺子馅。

陈思阮不喜欢吃面条，奶奶就把前些天买的水饺煮着早上吃，她每次吃饺子都喜欢这样。

先吃掉没什么味道的外皮，最后剩一大坨肉馅混合着底下的汤汁，一口倒进嘴里。猪肉、香菇、木耳、大葱填满口腔，简直一整个大满足！

坐右边的爷爷早已经吃完抽起了烟，陈思阮很讨厌闻到烟的味道，之前也开玩笑说过两次抽烟不好，可是这个老烟民毫无触动。也是，吸了一辈子的烟怎么会说不吸就不吸呢。

饭后陈思阮回到卧室，和奶奶的卧室。

作为留守儿童的她从小到大都是和奶奶一起睡的，再往小，是奶奶哥哥和陈思阮三个一起。

哥哥上了初中之后，爷爷就从二楼的前房搬到了后房，空房收拾出来作为他的卧室。

【悲伤呱呱】：是不是今天查分数呀

消息提示音响起，陈思阮拿起手机点进QQ，是闺蜜赵念晴发来的。

按照老师说的时间7.2号查成绩，是明天。

这个糊涂鬼在家才玩几天，就忘记日子了。

【小惜】：今天才一号 明天才能查成绩

【悲伤呱呱】：啊 好的吧 那我蹲晚上十二点

【小惜】：呃 明天中午十二点才公布

【悲伤呱呱】：救 那我今天多吃点 明天就得在家缩着脖子过生存了

【小惜】：自信点 没准分数超乎想象

【悲伤呱呱】：自信不了一点 倒是可能低的不敢去想

发着消息的赵念晴后背一凉，不知道啥时候她妈妈跑到身后去了。

身子一直手机往怀里一放，“妈，你咋走路都没有声音呀”。

“明天出分？”显然是看到了手机的聊天记录，而又故作地再确认一遍。

“对对对啊，明天中午十二点”。声音都在打颤，赵念晴觉得很没有出息。

眼睛快速地眨巴着，紧接着镇定自若下来。

心想着：分数不还没出呢嘛，没准真的瞎猫碰到死耗子运气真的好，考的还不错。

美美想了两秒就被过往的霉运拉回来，自己的运气可是出名的差。

初一下学期的期中考上，英语喜提38分，拿下班级倒数第一。

除掉作文给的八分“辛苦分”和填词，选择题只对了十三个，蒙的是一个没压上。

回到家之后，就遭到老妈好一顿说。

“妈妈，冰箱的鸭舌中午都弄着吃了呗，馋好几天了。”

“行啊，冰箱还有酱板鸭火锅丸子什么的，就明天晚上弄着吃了哈。”

说着便走出了房间。

明天吃！可恶，明天出完分没准只有冷眼吃了……

见赵念晴没有再发消息，陈思阮息屏了手机 ，跑到了镜子面前端详起来。

厚重的齐刘海盖过眉毛快要戳到眼睛。

稚嫩的脸圆乎乎的，眼睛水灵灵地扑闪着。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黑眼圈，是中考临近几个多月给熬出来的。

不是很黑的头发带着些许棕黄，细软的发丝盖过肩膀，竟已是到了腋下的长度。

从有记忆起，陈思阮就一直留的长发。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点了一下头，转而跑到床头桌拿过来把剪刀，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咔嚓……”

张开的剪刀合上，左手拿住的那缕头发顺势断了下来。

陈思阮把手里的头发扔到垃圾桶，看了一眼镜子，下的位置好像略微高了一点。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好照着第一次下刀的位置继续下去。

在稀碎的剪发手艺一顿操作之下，原本的长发变成了此刻参差不齐的蘑菇头。

洗完碗的奶奶也回到房中，准备等会就去小憩一会。下午还要去地里干活。

“咦哟。”

陈思阮顺着声音看向奶奶。

“你在干啥呢？咋把头发剪的跟狗啃了一样。”

陈思阮苦笑着：“高中课程紧，不想留长发，但是剪多了好像。”

“要得，剪的跟我头发一样了。”

这下一看，陈思阮跟奶奶的发型还真的同出一辙了。

作者：时隔多年，三分钟热度的我另开新文，坚持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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