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四章 黑色线路(荧星篇)

新元历291年5月10日早晨

三塔市第三区辰龙军校职工公寓楼内

我围着一条浴巾，手里拿着剃须刀，用一侧的肩膀和头夹着一个电话，长长的电话线一直延伸到卫生间之外。我站在卫生间的洗手台前，台上放着剃须刀片盒、脱毛膏、男士香水、牙刷牙杯、梳子……。

“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手机中传来有些许微弱，但是很清楚的少年音。

“不用了，谢谢，我对争权夺利什么的可没兴趣。”我一面对着镜子刮胡子，一面不耐烦地说道。

“哼哼，你当然不用操心这些，这是像我这种内心阴暗的人才会考虑的事情。”电话那头干笑了两声说道，“而且，就算我被打爆了脑袋，你也用不着去担心什么，也不会受到什么牵连。”

“我现在的日子过得还蛮滋润的，仗早就全打完了，但你们那帮热心肠的军部老爷们还是把军费加个不停，托你们的福，我现在只要躺在城防军总司令上的位置混吃等死就好啦。”

“我知道你最想要什么，我相信你也知道我知道你最想要什么，你该不会信不过我吧?”

“哎……”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不会真的信了他的鬼话吧?那我还是建议你多从宫殿里出来看看，要是被骗几次，就知道这是小孩儿都不会信的把戏了。”

“这一点我再清楚不过了，以我的名义被推荐去参加幻武祭只是个幌子。一场仗，我只要你陪我打一场仗就够了。”

“和谁?”

“厄尔默·德雷克。不过你放心，到时候可不止咱……”

“嘟嘟!嘟嘟!诶，信号不好，好像是灵子风暴又来了，嘟嘟!我要挂了啊，以后再谈，再见!”我拿着电话冲出卫生间，看到电话机就要把它盖上。

“你就甘愿接受和那位一直过违法的地下情人的生活吗，班尼迪克特·焅·洛尔德泰斯少将?!”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分贝，我僵住了，停顿在了电话机旁。

“我父亲给不了你的，你以为老梅根能给你，老梅根给不了你的，你以为德雷克能给你!我今天就告诉你吧，整个联盟里，只有我能够实现你的愿望，而你要是拒绝了我，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

“听着，班尼迪克特，你现在在洗漱，对吧，那就好好看看你左侧大腿上的伤疤吧!”莱昂内尔的语气十分亢奋，即使是我也听不出来他是不是装的。

那道伤疤出奇的吓人，即使是围着浴巾，露出来的那一小部分也有一根手指那么长了。

“你用光幻能的时候，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炮灰!要不是老子替你挡了这刀，你猜猜那位会不会跟你谈柏拉图式的恋爱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从来都是一个人!”此刻已经被无数次重复过的这句话，即使提高了几个分贝，也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你是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但那位……就不好说喽……”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电话那头的声线就从亢奋变成了平静而阴险。

“厄尔默来了都不敢威胁老子，你他娘的算老几!”我深吸一口气，涨红了脸喊道:“你是想要道德绑架我吗?那么我告诉你，老子根本就没有道德，我的问题我会自己处理，而你就做你的皇帝梦去吧!”言罢，我重重地将电话机摔了过去。

我深呼吸了几口，安抚着不断上下起伏的胸膛，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又回了卫生间，去刮完那剩下的半个月没刮的胡子。

在黎明前的昏暗中，我透过窗户，看到屋檐上的麻雀熟睡着，它们只因太阳而起飞，现在是早晨，亦或是凌晨，这些都不重要了。我曾相信在将来，我们都会摆脱扭曲的束缚，但是这条不知通往何方的道路已经变得模糊了，这究竟是为什么?

“你一定是要娶她的。”我盯着镜子说道。

时间到了上午，我来到了三塔市外围的火车站，三塔市有一句谚语:离塔越远，离法律越远，离死神越近。

尽管所有联盟的成员，和像辉海联邦那样退出联盟但中立的国家都不认可晟州的独立，但它们都勤于与这个人类与伊露亚人之间近乎唯一的商业中转基地展开合作，甚至还会出售军备和士兵。拜他们所赐，曾经无数次变成过废墟的土地现在拥有了四通八达的铁路网络。

晟州也是近乎唯一一个人类与伊露亚人可以放下矛盾共存的城市，只是不知道在何时帝国的铁蹄便会踏平这座奇迹之城。

为了掩人耳目，我每次都会选择最便宜，最危险的黑色线路，这是唯一一个不公开，不受法律约束，且需要在黑市买票的线路，车上布满了想去碰碰运气的穷人和胆大包天的走私犯。

“7号箱，2A座位，好了，进去吧。”眼神凶恶，背着双管猎枪的售票员不耐烦地挥手示意我进去。

……

我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手肘撑着窗沿，眼睛看着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突然，在刹那间闪电光束的映照下，云层中现出了龙的影子。

“该死!”我骂了一句，随即关上了窗帘，将幻能力场开到最大，亮黄色的朦胧光束把昏暗的车厢照的透亮。

突然间，耀眼的紫光从每一个窗户中钻进来，除了我以外，包括列车长在内的人全都呆滞地站了起来，一动也不动。

“咦啊啊啊啊!”一瞬间，闪着光的念力充斥着火车内外，我双手握拳，用念力奋力将火车头与车厢的连接断开，然后从前往后拉住整整一列火车，使其慢慢停稳，最后将还在运转的火车头平放到一边的地上。

“扎克斯，你有种下来啊!”我从侧门走了出来，向上空厚厚的云层竖起了中指。

“你不下来是吧，好，我现在就给云衡打电话，他在三塔市也能把你给电成焦炭。”我将手中的电话朝他挥舞了两下。

“只是想和老朋友谈谈心，我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的，请你原谅我。”一块燃烧着淡紫色火焰的巨石砸到地面上，它随即开裂，变成了一个石头人的模样，一边走来，一边用他头上套着的喇叭说话。

“还有，请你不要以那个名字称呼我，如果我们不能互相尊重的话，那么很多事情就会变得难以处理了。”石头人怪模怪样地朝我挥手道。

“你要说什么赶紧说，最好在他们恢复神智之前说完。”我双手插兜，不耐烦道。

“我们长话短说吧。”石头人笨拙的坐了下来，燃烧着紫火的头颅似乎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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