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7章 脆弱的同盟(紫枭篇)

新元历291年6月5日夜间

斯特拉文共和国 达希尔城城郊

正在眨着满是泪水的发红双眼的多尔瓦雷加平举双手，右手捧着黑色假瞳，左手捧着一个溅满鲜血的皮制臂章，上面刻着一行字:斯特拉文雇佣兵团。

我抓起了臂章，将它藏进腰挂中，向他举起了拳头。

“尸体在哪儿？”

“哝，在那个他们给我的武器箱里。”

“我说炎的尸体，你们现在都没有告诉我呢。”

“哦，在我们原来大本营的地下室里，不过出口已经被我用水泥封起来了，它现在与水泥地融为一体，除了我以外，没有人知道地窖口的位置。”

多尔瓦雷加闭上眼，攥紧了右手。

“等等!”一旁的伊格纳西奥忍不住开口道，“这也太过了吧，我看……我看稍微抹点那些兵痞的血就行了，他们应该不会看出来的……”

“住嘴。”多尔瓦雷加闭着眼说道，“王星柝，你打就是了，待会儿我还要打你们呢。”

“我们必须这样做。”我转头面向伊格纳西奥和其他五双动摇着的双眼说道，“他们不是傻子，甚至可以说是聪明人。”

我清楚地意识到，如果现在还不把一切都解释清楚，往后的不信任只会越来越深，事实与计划背道而驰的可能性也会越来越大。

“现在是时候跟你们说个明白了，你们之前一定在为多尔瓦雷加下令抢劫那些无辜的商队而义愤填膺吧，告诉你们，那其实是我的计划，如果不去动那些商队，外面的军队隔十天半个月再来都是可能的。”

包括伊格纳西奥在内的人群一片哗然。

“他们留这座和平之城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为了靠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络吸引成百上千的商队来赚钱。什么‘两家和平相处’，什么‘与民秋毫无犯’，若是收不到因和平而来的巨量税收，他们两家把这座城市屠掉都不奇怪。”

我将头转向伊格纳西奥说道:“之前向那个叫伦纳德的军官接货的时候，你也看到那些士兵惊讶的神情了，若不是城外和城内双重压力的加大，我想他们是决不会请一群外人去押送货物的。”

“现在应该都知道了吧，想获得胜利，而且还是在实力差距如此悬殊的条件下的胜利，怎么能不付出一点代价呢?”

一众幻印使都低下了头，没有一个人再说话。

“听好了，在修好了我那架半报废的无人机之后，它一直在拦截向城内发射的电报，再过一天，两家总数加起来将近有一万的的军队就会兵临城下，剩下的时间里，你们这几百个人是把我这个讨厌的外人赶走，还是100%地听从我的命令，你们自己选择吧。”

在这阵短暂的沉默中，所有人的目光先是低垂，再变得涣散，最后重新集中，都汇聚在了多尔瓦雷加一个人的身上。似乎是感到了这微妙的气氛变化，多尔瓦雷加拧开腰间的大酒壶，仰头大喝了一口，但还是没有说话。

“给我也来一口!”伊格纳西奥上前说到，多尔瓦雷加红着脸把酒咽了下去，然后收起了酒壶。

“何塞，叫人去把最近抢到的那几坛子酒拿过来，至于这些——”

多尔瓦雷加重新转向伊格纳西奥说到：“还是等我们胜利之后，我再和你慢慢喝吧。”

……

……

名叫伦纳德的政府军军官看到我们缠着绷带的二人正坐着马车病恹恹地赶来时，脸色瞬间为之一变。

他等来的显然并不是由黄金珠宝换成的物资，而是满车由政府军与商人尸体和套着衣服碎片的残肢堆成的尸堆。

“你们怎么搞的？!”伦纳德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额头上青筋暴起，原本温和的眼神此刻充满了怒火。他的嘴唇紧抿，显露出一种狠戾的表情。

“可恶！我就不该相信你们这群骗子的!”他咬牙切齿地吼道，声音震得周围的人耳膜生疼，“你们这群蠢货!怎么能让货被劫走！”他双手握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面前的文件被震得四处散落。

“我还要问问你呢!”我生气地大吼一声，冲上去揪住了伦纳德的衣领。身旁，十几个士兵举起了枪，两三个开启了幻能力场。

“你们说好的和平呢?为什么布洛迪的军队会伏击我们?”我松开左手，从吊着骨折右手的吊带中掏出了那个斯特拉文雇佣兵团的臂章，在伦纳德看到它的时候，他那原来被我的举动沾上不解与疑惑的怒容一瞬间又被惊讶与恐惧所填满。

“我就说嘛。”一旁半张脸被渗血的纱布蒙住的伊格纳西奥添油加醋道，“这种所谓的和平根本是不可信的，在这种非常时期下，这种军队翻脸可是比翻书还要快。”

“这怎么可能……”伦纳德颤抖着坐了下来，双眼盯着地板，浑身冷汗直冒。

“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骂老子?”我双手撑在伦纳德面前的办公桌上，用一种不怒自威的语气质问道，“你不赔钱就算了，可这种气老子是一点都咽不下去!老子现在就去报仇，你就好好看着吧!”

我一拍桌子，转头就走，但伦纳德却伸手叫住了我。

“慢着。”伦纳德将一个信封像丢飞盘一样丢给了我，“这里是两万斯特拉文元的支票，也是本来打算给你们的报酬，这点钱就当做赔给你们的医药费了，你们拿这钱在这里花两天，等到我们军队来了就走吧。”

“怎么?要拿这钱贿赂我们?”

“哪敢，只是拜托二位好汉，要是收下了这钱，今天这件事情就不要再去追究了。”

听了这话，我还保持着镇静，但伊格纳西奥就有些急了。

“你们是怂包吗？”伊格纳西奥忍不住说道。

“现在是我们政府军的非常时期，要是擦出了火星子，这个名为达希尔城的炸药桶就会炸开来。”伦纳德仰面瘫坐在扶手椅上说道，“即使是这种屈辱，我们最好还是先忍了为是，若是二位仍觉得不痛快，那就静候我们的大部队吧，等到那时，我想一切都会兵不血刃地解决的。”

“哼，想不到你这人不仅识相，还是个聪明人呐。”我装作满意地挥了挥手中的信封，随后用较大的气力拽着伊格纳西奥的胳膊，让他和我一起转身离开。

“这……”

“不要说话，也不要做出任何异常的行为，这是命令。”我小声地凑到他耳边说道。

“他们现在还在侦查我们，我们最好找个纸醉金迷的地方去花掉这些钱，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要做，知道了吗？”

“完了……”伊格纳西奥发出一声轻叹。

“还没完。”我用下巴指了指远处，“他是聪明，但还不够聪明，况且多尔瓦雷加可是给布洛迪那边下了猛药呢……”

就这么走了一阵，突然，像是凭空感觉到了某个不安定因素的出现一般，我猛然回过头去，用尖锐的目光扫视着身后。

“你在干嘛？不是说不要做出异常的行为吗?”

“我好像听到背后有鸟类的叫声……”

“这不是很正常吗?那些有钱的混蛋应该是有养鸟这种爱好的。”

“这不寻常，像是……某种鸟形态的魔畸体……”

“现在哪还有魔畸体?你是压力太大，幻听了吧。”

“只听到了一声，之后就没有了，这应该就是幻听吧。”

或许我真的该拿着这些骗到的钱去好好放松放松了……

现在是上午七点多钟，距离援军来临还有大概十二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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