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推开天文社活动室的门时,黄昏正从十二面玻璃窗斜切进来。沈星河整个人陷在成堆的星图中,笔记本电脑的蓝光在他脸上流动,像是某种神秘仪式的图腾。
"你的速写本。"林深把文件夹放在星轨仪上。金属台面结着层薄霜,他这才发现角落里的液氮罐正在嘶嘶冒白气。
沈星河头也不抬地敲击键盘,投影幕布突然亮起螺旋状星云。林深看着自己的光影速写被扫描成电子稿,在星云间隙游弋,铅笔的颗粒感竟与宇宙尘埃的纹理惊人相似。
"赤经23时56分,赤纬+32°07′。"沈星河忽然报出一串坐标,将速写本翻到暴雨那天画的玻璃窗,"你当时在美术楼三层东侧走廊?"
林深凑近去看他调出的卫星云图。雨水在速写纸上晕染的痕迹,竟与当天电离层扰动图谱完全重合。他呼吸时带起的气流拂动沈星河耳后的碎发,对方脖颈突然泛起细小的疙瘩。
"巧合罢了。"林深后退半步,却不小心碰倒了装着陨石样本的玻璃盒。沈星河伸手去接的瞬间,两人的食指同时按在一块橄榄陨铁上。
冰凉的触感让林深指尖发麻。沈星河迅速收回手推了推眼镜:"把四月七号的光斑分布图给我。"
"这张是情绪。"林深按住那张涂满朱砂红的速写,"那天我听说奶奶要做手术。"
沈星河敲键盘的手指顿了顿。他抽出速写纸对着顶灯旋转角度,突然抓起林深的手腕冲向观测台。暮色中,改装过的赤道仪正发出轻微的嗡鸣。
"看这里。"沈星河将速写纸卡在目镜前。当林深俯身时,他闻到对方身上有显影剂混合着雪松的气息。
电子目镜突然亮起幽蓝的光,林深的瞳孔微微放大——那些颤抖的红色笔触在星轨叠加程序中自动延展,逐渐显露出清晰的彗尾结构。更诡异的是,速写右下角无意点染的墨渍,恰好标记出今晚十点十七分的彗星近日点。
"你奶奶手术是几点?"
"下午三点半,怎么了?"
沈星河调出空间天气监测报告的手在颤抖。太阳风速度曲线在四月七号十五时三十分形成锐角波峰,与林深速写上最尖锐的那道红痕严丝合缝。
天文台突然陷入黑暗,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两人的影子被投映在银河幕布上。林深看见沈星河的喉结在明暗交界处滚动:"这些速写...能不能借我三天?"
"除非你告诉我原因。"
沈星河突然扯开衬衫领口,银色项链坠着枚镂空金属球。他对着速写纸举起吊坠,放大镜片后显露出精细雕刻的黄道十二宫。当彗星速写与吊坠重叠时,镂空处的齿轮竟开始自动旋转。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星象仪,只有遇到特殊天象才会..."他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切断。两人同时转头,看到赤道仪的极轴镜里,本该漆黑的夜空正泛起翡翠色的极光。
林深的手背突然传来灼热触感。沈星河不知何时握住了他的手,将星象仪塞进他掌心:"跟我去后山观测站,现在。"
奔跑时林深数着沈星河白大褂翻飞的次数。十七次,正好是他速写本里收藏的星云种类。山风卷着沈星河急促的喘息扑在他耳后:"你知道地球每秒会有4800颗流星坠落吗?"
"那你知道人眼能捕捉到的只有千分之一吗?"林深握紧发烫的星象仪。他们转过最后一道弯时,天文台的穹顶正在缓缓开启,像朵逆生长的金属玫瑰。
沈星河在调试光谱仪时说出了今晚最长的话:"我父亲失踪前留下过一组加密星图,你速写里的光斑排列..."他突然噤声,因为林深正用沾着石墨的手指,在结霜的镜筒上画出一道虹彩。
"就像这样?"林深将哈勃望远镜拍的创生之柱图片与自己速写并置,"你以为的偶然,或许只是光的另一种叙事方式。"
沈星河摘眼镜的动作像按下慢放键。当他用衣角擦拭镜片时,林深注意到他眼尾那颗小痣比昨天更红了,像是被显影液灼伤后的印记。
"十点十七分。"沈星河突然说。林深转头时,彗星的光芒正穿透星象仪的镂空花纹,在他们脸上投下流动的星座。某种比星光更炽热的东西在仪器嗡鸣声中疯长,直到警报器再次尖叫着打破平衡。
"有人切断了液氮供应。"沈星河冲向控制台时,林深看到他后颈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极光中闪烁如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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