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天的起源可追溯至北阙亡国的血色黎明。
讽刺的是,当年踏碎北阙王旗的叶云之子叶鼎之,此刻正率领这群流亡者如潮水般漫过北离边境。
命运编织的因果之网在沙场上投下诡异阴影,父辈屠刀下的冤魂,竟化作子嗣手中的复仇之刃。
百里东君身侧的白衣女子仿佛月华凝成,天外天长公主玥瑶的白衣在血色残阳中流转着冷光。
战阵对面那些曾向她俯首的旧部,此刻却在叶鼎之玄色大纛下结成森严军阵。
这精心设计的棋局里,公主纤指轻拨间,无论黑白谁胜,她都是永不沉沦的棋子。
"师妹..."百里东君喉结滚动,万千说辞化作一声轻叹。
身后古琴无风自鸣,七弦震颤着泄露主人心绪,"瑶儿终究与他们不同。"
李寒衣怀中苍山雪剑铿然长鸣,少女剑仙的眸光比昆仑雪顶更寒三分,惊得百里东君广袖翻飞间后退半步。
司空长风适时捻动黑金枪红缨,戏谑打破凝滞:"要论关系错综,谁能及得上百里兄与叶鼎之的兄弟情谊?"
此言如石入静潭,玥瑶发间玉簪璎珞骤响,百里东君指节捏得琴木吱呀作响。
唯独李寒衣忽地绽开冰霜初融的笑意,刹那间满目焦土仿佛绽开万千梨白。
李寒衣掌中酒坛映着篝火流转琥珀光,闻言仰颈饮尽喉间灼烈,酒液沿着下颌没入玄甲:"师弟这张嘴,怕是能教昆仑山巅的冰凌开出花来。"
司空长风屈指叩响坛身,裂纹如蛛网蔓延,"若真到挥戈相向那日——"残坛忽作齑粉,酒香混着雪沫在帐中炸开,"望诸君莫要犹豫。"
李寒衣剑鞘凝霜骤涨三寸,却见司空长风笑着拎起新坛:"今夕可是北离新雪初霁夜。"
泥封破开的脆响惊起帐外寒鸦,"管他什么王图霸业..."玉液斟满夜光杯,涟漪荡碎了百里东君眼底暗涌的阴翳。
觥筹交错间,帐帘忽被剑气掀起。
名唤叶小凡的青衫少年踏着满地碎琼而入,腰间佩剑嗡鸣竟与叶鼎之的破军剑歌同调。
李寒衣袖中苍山雪剑霎时龙吟,案上烛火齐齐偏向少年眉心三寸。
"未时三刻,苍狼谷。"司空长风指尖银枪寒星忽明忽暗,"有位无名剑客以孤月剑式逼退三百魔众。"他凝视少年剑穗悬着的半枚虎符,"你报出名讳时,可曾听见叶鼎之旧部的抽气声?"
叶小凡并指抹过剑脊,霜刃映出帐外纷扬大雪:"我说——"剑鸣清越如凤唳九霄,惊得玥瑶发间玉铃乱颤,"叶小凡在此。"
帐外风雪突然凝滞,积雪爆裂声里传来金玉相击之音:"叶氏弃名三十载..."玄铁重剑撕开毡帐的裂口处,漫天飞雪化作冰晶悬停半空,"倒是养出个好传人。"
叶小凡苦笑了一下:“我认识的叶大哥不会成为魔教教主,他变成现在一定另有隐情,如今我已是叶小凡了,他也真的名扬天下,他应该履行诺言来找我了。”
"所以我来见你了。"
帐外风雪骤然倒卷,冰晶悬停在撕裂的毡帐缺口处,映出来人玄袍上暗绣的饕餮纹。
叶鼎之指尖轻叩腰间破军剑,每一声清鸣都震得案上茶汤泛起同心涟漪。
"江湖这把刀..."百里东君摩挲着白瓷杯沿,看着杯中叶鼎之两鬓早生的霜色,"倒是比岁月更擅雕琢容颜。"
沸泉入盏的轻响里,几年恩怨化作氤氲茶雾,竟真如老友对坐般谈起天南海北的雪——东海之滨的盐雪,天启城头的鹅毛雪,还有他们初遇时那场沾衣即化的杏花雪。
司空长风掌中银枪已凝出三寸冰棱,李寒衣的苍山雪在鞘中发出幼兽般的低鸣。
玥瑶袖中天罗丝缠住叶小凡震颤的剑柄。
唯独茶案四周自成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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