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是混蛋

茯苓的噬心毒愈发严重，那钻心的疼痛，犹如无数根针同时扎进她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难以忍受的剧痛。

她紧咬着下唇，唇瓣早已被咬得泛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滚落，浸湿了她的发丝。她深知自己时日无多，也不想再连累任何人，她决定离开这个地方，到一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安静死去。

茯苓拖着沉重的身躯，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个她与重昭共处过的小院子。

重昭像往常一样，准备给茯苓送药，推开门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茯苓的气息也消失不见。

他的心猛地一沉，手中的药碗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重昭发了疯似的冲出门去，此时正值城中最热闹的集市时分，街道上熙熙攘攘，人群如织。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杂耍艺人的精彩表演引得周围人群阵阵喝彩。可这热闹非凡的景象，在重昭眼中却毫不在意。

他的脚步匆忙而慌乱，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恐惧，他逢人便问有没有见过一个面容苍白，身着浅粉色衣裙的女子，声音因为焦急而变得沙哑。

日头渐渐西斜，天空染上了橙红，人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重昭在这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愈发心急如焚。

他穿梭在狭窄的小巷里，小巷两侧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在这阴暗的角落里散发着一股潮湿的气息。

终于，在一条偏僻的街上，重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茯苓正摇摇晃晃地走着，脚步虚浮，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倒。

重昭的心瞬间揪紧，他快步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大声喊道：“你要去哪里？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茯苓第一次见重昭生这么大的气，眼神中满是错愕。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重昭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心中的愤怒瞬间化为无尽的心疼。

他一把将茯苓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好像要用自己的怀抱给她力量，又好像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重昭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茯苓感受着重昭怀里的温度，那温暖让她心中一阵酸涩。

她红着眼眶，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道：“我犯下了太多罪孽，我不想连累你。而且，……” 那后半句 “而且我活不了多久了”，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一切都是因为瑱宇，你没得选，现在我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我会守着你，我们可以想办法弥补曾经的罪孽。”重昭拉着茯苓的手，眼神坚定。

他们兜兜转转才相遇，他愿意倾尽所有去保护她，只要她能好好的，他什么都愿意做。

那些罪孽根本弥补不了，茯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用力挣脱重昭的手，别过头去，冷冷道：“我不需要你在我身边，别管我了。”

重昭清楚茯苓是不想拖累他，他眼眶微红，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可由不得你。” 说着，他猛地将茯苓打横抱起。茯苓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双手用力捶打着重昭的胸膛，可她本就虚弱，那点力气在重昭看来不过是徒劳。

“放我下来！”茯苓皱着眉。

“不放。”重昭淡淡的回答道，手上抱得更紧了

“我让你放我下来！”茯苓发狠的喊道。

“不放，除非你杀了我。”重昭回应道。

“重昭，你混蛋！” 茯苓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与无奈。

“是啊，我是混蛋。”重昭抱着她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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